賢看著自己臉色不好，一半是方才被顧一凡嚇的，另一半完全是心理作用罷了。

以為自己真的中了劇毒，父親故意騙她是因為把她當作了棄子，何淑賢頓時覺得一顆心拔涼。想到自己活了這麼大，也沒個人疼沒個人愛，眼看著就要死了……何淑賢把鏡子一放，張開嘴，“嗚啊啊啊啊啊”就開始嚎，那架勢，跟要哭倒長城似的。

顧一凡被她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門外就有人急切地問：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

何淑賢一咧嘴，大吼：“滾！都給我滾！別來煩我嗚嗚嗚嗚……”

那小丫鬟仍舊有些遲疑：“可您說您要沐浴……”

“叫你滾沒聽見啊！滾遠些！滾！”

何淑賢抓起手邊的東西狠狠往門上摔去，嚇得那小丫鬟趕緊跑了。顧一凡也不阻止，他巴不得沒人過來呢。

聽那人走遠了，顧一凡回過頭，面對這個嚎啕大哭的何小姐，苦了臉——都說女孩子哭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有那麼一股子惹人憐愛的勁兒……在哪裡啊？他怎麼有一種一千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嗡”，讓他只想揍人的衝動？

好不容易忍下這股衝動，顧一凡努力和顏悅色地湊近她：“何小姐，這就是解藥，你先吃了吧。解了毒，我們好談論一下如何合作的事。”

第七十二章　計中計

京都街頭，華燈初上。

繁華的夜市不知不覺中悄然成型。街上人來人往，熱鬧喧囂。習慣了大內深宮冷漠陰鬱的死寂，再聽那太平盛世的安然曲調，反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他甚至有種錯覺——這個世界是誰的幻境，伸手一戳就會支離破碎。

何會的轎子緩緩穿過長街，街上傳來小販嘶啞的叫賣聲，青　樓姑娘們甜膩的嬌笑聲，不受管束的野孩子們無畏的歌謠聲……人間百態，在這小小的夜市裡，幾乎全了。

“興雲。”

“大人吩咐。”

他還沒忘記這是在相府之外，他不能再稱呼他作“主上”。

何會挑起簾布的一角，並沒有露臉，只是聲音更清晰了些：

“你去找個唱歌謠的孩子，要他們唱個歌，讚揚一下無憶大師。”

興雲愣了愣：“大人……無憶大師，是什麼人？”

“是天下第一花師”，何會笑了笑，又補充道，“也是宸王爺的意中人。”

興雲似是領會了其中的含義，“大人是要他們的關係人盡皆知？”

何會滿意。興雲是他從小養大的狼崽子，懂得狠戾懂得策略。

“記著，越傳奇越好，越愛昧越好。”

興雲已然明白，道了聲“是”，便立刻游魚般隱入人群中去了。不多時，又面不改色地回到轎旁，低聲回覆：

“大人，都辦妥了。”

轎子裡頭，何會若有所思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又道：“興雲啊，時候到了。你回府看看，我們的機關是不是已經捉到了那隻自以為是的小耗子。”

“興雲遵命。”

……

與此同時，跟隨何淑賢來到書房的顧一凡正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四周的一草一木。

沒有暗哨，沒有機關……看起來，是個在正常不過的書房。

可是這樣的表象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何會日日處理政事之處，怎麼可能半點秘密也無？若不是他真的鞠躬盡瘁別無二心的話，那就是這機關太隱蔽太神秘，超出他的能力範圍。

“就、就是這裡了。”何淑賢緊張地打量周圍，生怕叫人發現，“你千萬別說是我帶你來的啊！”

顧一凡輕笑：“那是自然。”

大概是感受到顧一凡待人的誠善，何淑賢已然卸下防備，忍不住多告訴他一些秘密：

“我跟你說……我有次不小心聽到我爹在這裡跟人談話，但是等我一進門，就一個人也沒有了，所以……”

“所以可能有間密室，對嗎？”

顧一凡順著她的話道出這句話來。

“也許……”何淑賢紅著臉，不安地望著他，“也許是機關！你要小心啊！”

顧一凡微微一愣——何淑賢意外的簡單，倒讓他有幾分愧疚了。

“多謝小姐提醒。”不自覺地放柔了語調，顧一凡躬身一禮，權當他表達歉意，“我也會遵守約定，在此事結束之後，為小姐找一個平凡人家，過些閒雲野鶴的日子。”

但他自知這只是一句空話。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