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本來河東軍在河中府的駐軍不過數千人,無論兵力還是戰鬥力都不能和張浚麾下的陝西軍團相比,但在這個輿論一邊倒的情況下,張浚卻不敢貿然進兵。果如曹廣弼、劉錡所料,他雖號稱東進,實際上一開始就沒有渡河的打算,只是要作個姿態對漢軍形成威脅而已。
施宜生是以使者身份光明正大前來交涉,但張浚心虛,早已伏下人馬在河西等著,一聽是曹廣弼的使者馬上以奸細為名捉了起來。但施宜生這次是大張旗鼓地來,他還沒過河陝西軍的許多兵將便都知道他要來,其中一些人甚至還讀過他帶來的檄文,所以施宜生被捉起來以後,陝州守將李彥仙便第一個來尋張浚問故。
張浚道:“確是一個奸細,並不是什麼使者。”
李彥仙不悅道:“宣撫!施宜生可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他是太學生員,在汴梁時已頗有文名。自他隨曹廣弼渡河抗金以來,忠武軍的抗金檄文多是由他起草,因其文章理氣甚壯,故士林都頗為看重,甚至我秦川武將也多有因讀其文而感激流涕者。曹廣弼便要派奸細,也不會派這樣一個人來!說他是奸細,天下誰信來著?這等藉口,便是拿來哄目不識丁的武夫,恐怕也哄不過。”
張浚惱羞成怒道:“李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本宣撫欺人麼!”
李彥仙冷笑道:“是與不是,宣撫心中自知!”
張浚大怒道:“好哇!這軍中的上下尊卑,朝廷的禮儀次序,你如今竟然都視若無物了!哼,卻不知是誰給你撐的腰,曹廣弼麼?折彥衝麼?”
李彥仙眼睛一睜,竟然毫不示弱:“誰給我撐腰?給我撐腰的是聖賢的教誨,是朝廷的法度!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漢部與我本是盟友,當他們戰事正急之時我們起兵攻漢,已是理虧。現在曹廣弼派使者來,宣撫便是不願接見,也不當作奸細囚禁起來。”
張浚怒道:“反了!反了!你如此詆譭朝廷,究竟是何居心!”
“反?”李彥仙冷笑道:“卻不知是誰假傳戰報,累得我陝西全境都成了背信棄義之人!”
張浚暴怒,拔出劍就要來殺李彥仙,旁邊諸將慌忙勸住,李彥仙卻延頸待戮,大聲叫道:“來啊,宣撫!你便殺了我吧!自起兵以來你便以諸多借口將我們羈留在身邊,還不是為了一己專權?如今殺了我,正好去接收陝州!”
張浚心中一震,惱怒更甚。其實以他的修養,本不至於如此暴躁,但這段時間來的所作所為實亦非他所願,從接過趙構密旨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這罵名自己是背定了,但知道歸知道,當眾挑破他心思的,李彥仙還是第一個。
陝西將帥紛擾之中,探子匆匆來報:河東軍竟兩路大軍來攻,要吞秦川。張浚和諸將聞言無不大驚,吳玠道:“他們不是剛剛大敗麼?怎麼還有力量來攻我們?可別是誤報!”
那探子道:“這訊息已打聽得確實。河東軍對此事似乎也並不隱瞞。”
王庶問道:“來犯的是哪兩路兵力?主將為誰?”
那探子道:“兩路人馬都從太原出。北路之帥是漢部名將劉錡,據說將由大寧渡河,入延安,犯我轆州、坊州;南路之帥是已故種少保之孫、忠武軍都統種彥崧,據說將經由解州,先取陝州,再入潼關,和北路會師於長安。”
聽到種彥崧、劉錡這兩個名字,在場諸將無不尷尬。漢部的這兩個年輕將領威名雖盛,但曲端、王庶、李彥仙等未必便會怕了他們,問題是這兩人不但是名門之後,更都是從陝西走出去的子弟,又常年活動在兩河的抗金戰場上,陝西武人提起他們來無不引以為榮,就是市井小民、邊寨農夫,只要是知道這兩人的也都會豎起大拇指。如果種彥崧、劉錡是在別的情況下引兵攻陝,那陝西人都會罵他們賣鄉求榮。但現在陝西諸將卻沒這份底氣,甚至有些不敢面對這兩個人。
王庶問那探子道:“這兩路兵馬進軍的路線,你們是如何諜知的?”
曲端哼了一聲冷笑道:“那還用什麼諜知?他們這次來是光明正大地來興師問罪,又不是來偷襲,還怕我們知道不成?”
王庶與曲端勢同冰火,但聽了這話卻是默然無對。趙哲問張浚道:“宣撫,如今卻該如何是好?”
張浚哼了一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會師長安?我怕他們有這口氣,沒這本事!”他又睨了一眼劉錫道:“劉大人,令弟已經背叛朝廷,你看我們該如何處置?”
劉錫不但是劉錡的兄長,而且還是曹廣弼的妻舅,當此之時也自知身涉重疑,嘆道:“宣撫這般問,想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