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給大漢,恐怕難以向國人和邊疆將士交代,但若是不割,趙構又怕會激怒折彥衝。
秦檜是割地派,認為汴梁雖為故都,但河南殘破已久,加上開封如今就在邊境上,已不可能再作都城,以數州殘破之地得罪北朝暴君,實在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趙鼎則是強硬派,他認為漢軍雖然強大,但漢廷眼下國庫空虛,而且西夏都城又還沒有攻克,折彥衝就算想要兵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否則楊開遠不會等到宗弼主力瓦解才南下撿便宜,而必會趁著宋軍尚未完勝而戮力南下與宋軍爭奪汴梁。但如今楊開遠既選擇前者,則漢廷之虛弱可想而知,既然北朝是外強中乾,大宋何必搶著低頭?
兩個重臣的話趙構都覺得有理,眼下情勢尚未告急,所以趙構便不願就此割地,但要讓他和折彥衝對著幹他又覺得太過冒險,兩相權衡之下,最後他決定火派遣重臣北上,希望能以增加歲幣來緩和南北的關係。
趙鼎聞言慌忙進諫,認為折彥衝若是有力南下那增加歲幣也絕不可能滿足他的胃口,若是折彥衝無力南下又何必怕他?他以為大宋的當務之急是對內修整兵甲,訓練士卒,增築邊防,以拉近宋軍和漢軍戰鬥力的差距。又認為眼前漢廷既為財政所困,便當力攻其短處,若折彥衝怒絕交,大宋正好趁機斷其歲幣、榷場,出水師擾亂其東海商路,這樣一來漢廷的財政問題勢必雪上加霜,到時候就算不能兵不血刃而瓦解漢政權,至少也能大大削弱漢廷的經濟實力,延緩北師南下的時間。不過趙構最後還是沒有聽從他的建議,依然派大臣北上獻媚。
和趙構預料的一樣,折彥衝聽到汴梁被宋軍攻克的訊息後果然大怒,他先將大宋常駐塘沽的使者召去痛罵了一頓,隨後便放出訊息,聲言即將興兵。
劉豫到達塘沽時開戰的聲音已經叫得滿天響,他心中恐懼,既怕遭了魚池之殃,又怕完不成任務,經過一番思索,想到了一條妙計,連夜到相府來賄賂楊應麒。
楊應麒看著劉豫賄賂他的禮單,滿臉的難色,推辭道:“我大哥這次是真的火了,我也勸不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留在塘沽了,免得他起怒來拿你祭旗!”
劉豫大駭,再三請楊應麒想辦法,等他答應將歲幣增至三倍,楊應麒才道:“你就算再加也沒用!這次是地的問題,不是錢的問題!再說!河南千里之地,就值這點錢?”
劉豫聽到最後一句話轉憂為喜,知道楊應麒這樣說那就有戲了,忙道:“那請丞相開個價吧。”
楊應麒道:“價錢?難道你要我把河南數州之地給賣了不成?不行!我大哥會殺了我的!”
劉豫道:“那……還請丞相想個婉轉的辦法。汴梁畢竟是我趙氏故都,方才得手便割給上邦,我主沒法向列祖列宗交代。總得過些時候,等我主籌謀妥當,讓天下人都明白汴梁已非建都之善地,那時才好說話。”
楊應麒哦了一聲,說:“原來九舅的難處在這裡啊。如果是這樣,那我倒有一個辦法。”
劉豫大喜,連忙請教,楊應麒道:“九舅和我是親戚,我和大哥又是兄弟,說起來大家都是一家人,九舅的難處,我也能理解。不過河南之地,割給你們是不行的。但割不行,可以租啊。”
劉豫眼睛一亮:“租?”
“是啊,租。”楊應麒道:“就讓我作箇中人,請大哥將這數州之地租給九舅,這樣九舅也能向列祖列宗交代了,大哥這邊也能息怒下臺,劉大人以為如何?”
劉豫一聽喜出望外,他這等人雖也聰明,但辦事時立心與趙鼎完全不同,趙鼎當初也曾為局勢所迫而簽訂屈辱和約,但他當時內心之痛苦實難名狀,而且議定具體款項之際總是惟恐國家多受一分傷害、少得一分利益,劉豫卻不同,他求的只是順利完成趙構交給他的任務,所以這時聽楊應麒願意用錢來解決問題便知道這番出使已成功了大半了。
當下雙方便議定了價錢,簽訂了密約,楊應麒便公開去勸折彥衝,折彥衝再三不許,向來溫文的楊開遠也連番請戰,最後劉豫又將價錢提高了三成,折彥衝這才勉強答應。
在這段時間裡,漢軍、宋軍與黃河邊上劍拔弩張,但魯南、渭南的邊境榷場卻不受影響,甚至由於大漢境內經濟的復甦而更加繁榮,可以說漢宋之間處於一種政冷經熱的情況,西域、漠北、東北的物產,環渤海經濟圈的手工產品源源不絕地透過邊境榷場流入大宋,而巴蜀湖廣、江南嶺外的貨物,也透過同樣的途徑越過邊境輸送到大漢全境,雙方交易量之大,竟遠遠過北宋全盛時境內的南北商貿總量,魯南和渭河流域因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