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彥衝還未開口,便聽楊應麒道:“二哥所慮甚是。”完顏虎也在旁幫口。折彥衝遲疑了一下,點頭道:“那也好,那也好。等兩個侄子文武有成,我再作安排吧。”
連續七日的喪事完畢後,劉氏母子便在靈壽結廬守陵,折彥衝命出內帑建一座府第供她母子居住。石康因向折彥衝請旨道:“如今我大漢名將如雲,軍中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石康想告三年假,結廬於此,一來守護曹家母子,二來也是盡了二將軍與我二十餘年的主從之情!”折彥衝也允了。
曹廣弼一生清廉,幾不像蕭鐵奴般所到之處多有擄掠,又不像歐陽適般公私兼顧大做生意,但二十年有楊應麒幫他料理的一分財產,這筆錢雖有一大半被曹廣弼於歷次危難時拿出來倒貼作了軍資,但留下來的一小半也足保孤兒寡母一生富裕了。何況曹廣弼為國為民,威名遠播,天下當兵的、為將的無不景仰,劉氏的孃家更是得勢的西北干城,劉氏本人又是將門之女,經歷過許多大事,曹廣弼逝世後的一年多里黃河防線的決策五人團體中實際上是以她為——光是從這一件事上便可推知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所以曹門眼下雖然孤寡,但內有奇女子當家,外有各方善加回護,黑白兩道均無人敢稍加侵凌,在靈壽定居後的生活倒也過得平穩安詳。
這日來賓散盡,曹廣弼的墳頭又恢復了平靜,劉氏上山來看看墳頭可長出新草沒,天未亮便出,到了墓邊,清掃些夜風吹來的落葉,扶正些小獸撞翻的燭臺,忽見墓碑縫隙處藏著一根簪,似是女子的飾物,藏簪處十分隱蔽,若不是劉氏這般心細如的人斷難覺。
劉氏心想:“這是哪位家眷失落的?”隨即又覺得不像,心想:“這個地方,前幾日我分明細細清掃察看過的。而且這根簪質地一般,並不特別貴重,當時能到墓碑前行禮的女眷非富則貴,怎麼會留下這樣一根簪?難道是最近兩天有人上來過,特意留下的?”
她撫摸著這根簪,但見簪尾端刻著一個極細小的溫字,略一沉吟,似有所悟,輕嘆了一口氣,仍將簪塞回原處。( )
第三三四章 漢皇都(上)
折彥衝在曹廣弼的喪事之後便回到塘沽,這時已是一六八五年年中。蕭鐵奴在西北緩過了氣,重新動了對中興府的圍攻,而劉錡亦已打通了蘭州到涼州的道路,自此甘隴絲路重新納入中原政權的掌控之中。
劉錡在西北的大捷傳到塘沽時,楊應麒也頒佈了年度減稅令,新一輪調整中商稅在增增減減中總額削減了將近兩成,農業稅收則繼續保持在較低的水平上,與民休養生息。
在折彥衝凱旋以後,幾乎所有的商人都認為大漢已經天下無敵了,整個北面邊疆基本已無大患,南邊的弼顯然也很難對漢政權構成大威脅,而趙宋雖然強大,但趙構蔫慣了,所以大家心裡也不怎麼把宋室作為一個強勢勢力。用蕭鐵奴的話來說,那就是:“現在只准我們打別人,不準別人打我們了!”
因此楊應麒一減稅,商人們就知道政府暫時不打算動大規模的擴張了,在“不準別人打我們”的情況下,漢廷不主動挑戰就意味著整個北部中國的政治將會穩定下來。
這個時候,海路東到曰本、高麗、率賓府,南到麻逸、渤泥都已經暢通無阻,6路則東北到混同江入海口,正北到漠北龍城,西北經甘隴絲路到回鶻都已全線溝通,數十萬漢軍上千座兵站駐紮在幾大交通幹道上,保衛著這些交通大動脈的安全。腳下有如此通達之商路,頭頂又有百年不遇的商貿鼓勵政策,加上政治上的穩定,三下里一湊合,整個大漢的經濟活力便又蓬勃展起來。
但就在這時,南邊傳來了一件讓部分商人感到憂心的大事:汴梁被岳飛攻克了!宗弼**而死,屍骨無存。楊開遠趁機進軍,拔除掉宗弼在黃河沿岸的所有據點,但河南的大部分地區卻還是為宋軍所佔據。漢宋大軍隔著黃河南北對峙,但彼此卻都不敢妄動,只是分別飛報中樞請旨。
建康方面收到訊息後,宮門內外卻是兩番大不相同的心情!外面是士子、學生們的滿城歡呼,家家都在燃炮竹敲鑼鼓慶祝收復故都,甚至有人建議遷都回汴梁!但宮內趙構和他的宰相們卻憂心忡忡,擔心這樣一來會刺激得折彥衝一怒南下。對於岳飛進軍過於“激烈”,趙構內心其實是不滿的。不過士氣如此之旺、民心如此之熱,而收復汴梁確實也是大功一件,所以趙構也不得不順應士心民心,對有功將士予以嘉獎。
對內的問題暫時還好辦,可對外的問題卻為難了。以當前的形勢,若是按照以前和歐陽適的口頭承諾將由岳飛恢復的部分河南領土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