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顯點頭不語,看來並沒有生氣而只是擔心自己,便問:“爹爹,孩兒可是做錯了什麼?”
“沒有。”陳顯道:“不過現在是多事之秋,從今天開始除了買菜買米的,誰也不準出府一步!”
陳楚不置可否,問:“剛才來貴客,不知是什麼人。”
陳顯眯著一雙老眼掃了兒子一下,笑道:“是韓昉。”
“韓昉!”陳楚驚道:“他來做什麼!難道……難道他要有所圖謀不成?”
陳顯笑道:“如今皇帝死執政瘋,他就是有所圖謀,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陳楚冷笑道:“但他已是過氣了的人,還能圖謀什麼!我看是富貴無望,滅門有份!”
“不至於,不至於。”陳顯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勢力已被拆得七零八落,所以這次並非打算顛覆乾坤,而是準備順竹竿往上爬,先恢復一點元氣再說。”
陳楚哦了一聲,問道:“他是想順著我們這根竹竿?”
陳顯笑道:“那怎麼可能!我們陳家的形勢自然是比他好得多,他也需要我們的幫忙,不過說到依附卻還不至於——我現在也已經下野了啊!比他還不如呢。”
陳楚問道:“那他要順著哪根竹竿爬?”
陳顯道:“當然是順著能穩住局面的那根竹竿。”
陳楚不禁一奇:“他也要穩?”
“當然。”陳顯道:“現在京城中,皇后多半是不想亂的,曹二舊派的人要穩,楊七的人也要穩,以三將軍的性格,多半也要穩,總議長魄力不足,多半不敢逆風掀浪,既然大家都要穩,那麼誰想要亂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韓昉是個聰明人,懂得怎麼做才勝利又得便宜,他當然也會倒向最能穩定局面的那一方。”
陳楚道:“那他來找爹爹,是……”
父子倆言語未盡,管家已經匆匆來報,說三將軍以執政身份來召,要陳顯火入宮。
陳家父子對望一眼,陳顯對管家道:“你去準備轎子,我馬上就來。”等管家出去,嘿了一聲道:“韓昉料事甚準!”陳楚問:“怎麼?”陳顯道:“他說楊七若真瘋了,我們這些勳舊多半也要見召。那就是他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他希望期間若有機會我能為他說幾句話。”
陳楚問:“那爹爹你沒答應他沒?”
陳顯笑道:“算是答應了。莫忘了,韓昉的勢力雖然七零八落,但畢竟還是有實力的。京畿可能成為亂源的力量,有一半以上掌握在他手裡,這就是他的本錢!所以……”
陳楚介面道:“所以他既可動用這些力量來作亂,也可以用放棄作亂為條件再次上位。”
陳顯笑道:“不錯,不錯。楊七對韓昉是儘量打壓,但三將軍卻早已露出安撫之意。上次他提名韓昉為執政候選,雖然最後韓昉一票也沒撈到,但畢竟讓韓昉看到了一點希望。韓昉也是個書生,又不是蕭六,只要還有點安樂富貴的希望就不會鋌而走險的。”
說話間管家又進來稟告說轎子已經準備妥當,陳顯不敢逗留,當即出入宮,他下轎時相府、樞密、四嶽殿諸要員都已到齊。此為非常時期,眾人見面也不一一行禮了,陳顯只是作了個群揖,眾人一齊回禮而已。他走過韓昉身邊時也不多看他一眼,韓昉亦無表示,彷彿兩人已多日不見一般。
此時皇后、公主並不在場,楊七缺席,論朝廷職位則以歐陽適居,論執政次序則以楊開遠當先,楊、歐以下,是楊樸、劉錡兩位執政。這時大家都不知道折彥衝有無遺詔,但就算沒有遺詔,按照折彥衝病隱之前所諾,則只要楊開遠、歐陽適、楊樸、劉錡四人達成一致便可以行皇帝之權了。
陳顯到達之後要居眾人之末,楊開遠卻請他坐四執政之下,位列群臣之,陳顯忙辭道:“老朽是在野村夫,如何可以居在朝諸賢之上?”
楊開遠道:“今日請諸位來是議國本大事,不敘當前職位,陳老是前任宰相,理當居此座位。”陳顯這才告罪坐下,他對面是陳正匯,下手就是韓昉。
看看大家已經坐定,楊開遠這才道:“陛下駕崩,楊執政又出了事,這兩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韓昉帶頭痛哭,口呼陛下,哀嚎絕倒於地,楊開遠歐陽適楊樸劉錡等也不得不跟著哭,過了好一會,哭聲漸停,陳顯才道:“陛下駕崩,老朽等都已聽說,至於執政之事,老朽卻不知真假虛實。”
歐陽適嘆道:“大哥駕崩之時,老七就在旁邊,大概是傷痛過度以至於精神失常。我們自然是盼著他能早日清醒,不過現在時屬非常,我們得做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