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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聽到柳夢蝶柔聲在問,他好像病中的遊子在神志迷憫之際,依稀所到慈母的呼喚一樣,倏地張開了眼睛,雙手也顫顫抖抖地觸著了柳夢蝶的衣裳,微微地嘆口氣道:“師妹,咱們只好來生再見了!”

婁無畏在旁看見此情此景,心中難過異常!他到了此時此際,早已把愛柳夢蝶之心,化為無限憐憫——憐憫柳夢蝶的遭遇,既失慈父,又將失掉心上之人!他更痛惜自己的師弟,正是英年有為,卻受了如此厲害的暗器。他見左含英面色瘀黑,就知受毒不輕!但他還存著萬一的希望,急急上前,留心察看。

這一察看不由得婁無畏不倒抽一口冷氣,他見床邊有著三枚小小的飛鏢,(那是左含英痛極之時,自己撥出來的。)拈起一看,他曾聽過獨孤一行講解過海內各種厲害的暗器,如今一看這鏢形式,再看左含英的模樣,就知道了這是比毒蒺藜還厲害的鳳尾鏢,這種鏢內含毒汁,見血既鑽,不過一個時辰,管保身亡!他默計時候,和賊子們打鬥了這麼久,約摸已近一個時辰,何況在他們還未來之前,柳夢蝶已經獨戰了一些時候,敢情竟已過一個時辰,左含英大約是因為學過武功,抵抗力較常人為強,所以才能強忍了這麼些時候,但中了這種厲害暗器,縱許能拖延一時,但沒有本門解藥,任華倫重生,也回天乏術!

婁無畏強忍著淚,也俯下頭對左含英道:“師弟,我對不住你!”左含英看了婁無畏一眼,忽地顫聲說道:“不!是我對不住你,她、她……”左含英抖抖索索地指著柳夢蝶,正待往下說,可是婁無畏卻接著他的話道:“不必說了,她是你的,我這次來就是想給你倆主婚!”左含英再用力睜著眼睛,看看柳夢蝶,只見柳夢蝶面頰微現紅暈,低頭不語,似是預設。左含英急地苦笑一聲:“我死了也值得了!”這聲音隨著笑聲搖曳夜空,一字一字地說出,音調漸來漸弱,一待說完,他已雙眼再瞌,把腳一伸,斷了氣了,他臉上還存著苦笑,而心頭已是冰冷!

柳夢蝶一摸他的胸口,一個多時辰前還是生龍活虎的美少年,而今卻再也不能與自己親親熱熱地說話,她不禁心中大慟,欲哭無淚,猛地從身邊抽出青鋼劍來,朝自己的頸脖便勒!

說時這,那時快,婁無畏一見她撥劍,雙指陡地便朝柳夢蝶左臂點來,柳夢蝶當然顧不得躲避,右臂“田池穴”已被婁無畏點個正著,立覺全臂發麻,青鋼劍噹的一聲,鬆手墮地!丁曉立即一躍而起,將劍拾起。柳夢蝶哽咽著道:“我死我的,大師兄,你真是何苦來?一定不讓我死?”

婁無畏還未及答,丁曉已朗然應聲說道:“夢蝶師妹,我和你素未謀面,但也聞得你是女中豪傑。你這樣的要生要死,難道連父仇也不管,要別人代你去報麼?”

丁曉的話宛如平空起了個霹靂,柳夢蝶頓時呆住了。急喝問道:“什麼?你說什麼?你是誰?”

丁曉邁前一步,對著柳夢蝶的面說道:“什麼,你的父親在北京給人害死了,這仇你報不報?我是誰?我是親手埋你父親的人,你父親的嫡親師侄!”未待丁曉的話說完,柳夢蝶已咕咚一聲栽倒,暈了過去。婁無畏急忙扶起,讓她躺下,一面埋怨丁曉道:“曉弟,你怎趕這個時候,她最傷心的時候,把柳老伯的死訊告訴她。”丁曉卻冷然笑道:“正是要趕這個時候告訴她,只有這樣,才反能使她安靜下來,不要鬧生呀死呀的!你甭擔心,她壞不了,她這是急痛攻心,馬上就會醒來的。”婁無畏一想,懂得了丁曉的意思,他的臉也不禁有點熱辣辣的了。

原來丁曉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看了左含英臨死前和柳夢蝶的情形,(連婁無畏的尷尬,他也看在眼內了。)看了柳夢蝶這種超越常態的哀痛情形,(普通的師兄妹,絕不會因一方死了,另一方就要鬧自殺的!)他早已瞧料透徹。他知道左含英和柳夢蝶的關係,一定不比尋常,所以才會哀痛逾恆。他想要使柳夢蝶清醒過來,唯有把她的注意力移轉到第二件事情上,讓另一件更大的事情,更大的打擊,把她貫注在左含英身上的心情,移轉過來。同時,他又故意激她,點明她父仇應該自報,這樣她有大事未了,自然要堅強地活下去。這並不是丁曉就不管自己師伯的冤仇,而是他要這樣來使柳夢蝶清醒。

果然過不了一盞茶的時光,柳夢蝶已悠然醒轉,婁無畏待過去看時,她已自榻上一躍而起,對丁曉直嚷道:“將青鋼劍交給我,我絕不會再去尋死,我要仗青鋼劍、牟尼珠到北京和賊子們見個死活,我要問他們與我柳家何冤何仇,傷了我的母親,又害了我的父親?”

丁曉面色莊嚴,將青鋼劍一把遞過,對柳夢蝶道:“你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