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雍郡王又一笑,這一笑,笑的得意,他側身端起几上的蓋碗,喝了一口茶。
就在他喝茶的時候,隆科多的臉上閃過了一條奇異的表情。
那該是心底裡的一懍。
這是一個夜晚,華燈初上後的夜晚。
威遠鏢局後院,那林木深處的一座小樓上。
燈光柔和,紗窗開著,姑娘胡鳳樓憑欄而坐。
小樓上,是間臥房,很精緻的一間臥房。
這是老鏢頭韓振天專為姑娘備的,每次姑娘來京,住威遠鏢局,就住在這座小樓。
姑娘不在京裡的時候,樓門深鎖,任何人不得擅入,就連老鏢頭的親生愛女姑娘韓如蘭都算上。老鏢頭之鐘愛這位義女,可見一斑。
沒人不服,姑娘韓如蘭可是刁蠻難纏出了名,可是唯獨對姑娘胡鳳樓,連她都服服貼貼的。沒別的,她還沒見過有誰比得上她這位鳳樓姐,連她自己也包括在內。
如今這座小樓上,只姑娘胡鳳樓一個人,一個人憑欄而坐,一雙深邃清澈的目光,投注在樓下院子裡,那一泓池水上,呆呆的。
池水裡,映著碧空一鉤冷月。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望著這彎水中鉤月出神。
立秋天兒,白天熱,到了夜晚也不見得涼快,不見鏢局裡的爺兒們,揹著人光著膀子還直擦汗,恨不得扒下一層皮來。
可是姑娘,她坐在那兒毫無熱意。
理應如此,玉骨冰肌,自清涼無汗。
一陣輕快的步履聲,從樓下響到了樓上,然後簾外響起個話聲:“姑娘——”
姑娘開了門,話聲那麼輕,那麼柔:“是紫鵑麼,進來吧!”
珠簾掀動,一條倩影閃了進來,正是姑娘三名美婢中的紫鵑。
她近前微一禮道:“姑娘,天津船幫動了!”
姑娘微一凝神道:“什麼時候?”
紫鵑道:“今兒個一早。”
姑娘道:“怎麼到現在才知道?”
紫鵑道:“鏢局裡是早知道了,可是獨瞞了咱們,剛要不是紅菱聽前院的弟兄說起,咱們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姑娘輕輕的“哦”了一聲。
紫鵑又道:“聽說天津部幫來了不少,總有三十個之多,結果只見三十個恨爹孃少生兩條腿似的都跑了。”姑娘道:“那原在意料中,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來這麼多,天子腳下,京城重地,他們未免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裡了。”紫鵑道:“一大批人進了城,不會沒人知道,可就沒見有人管。”
姑娘道:“簡直就是縱容,不過,天津船幫他們也猖獗不了幾天了。”
“您是說郭懷?”
“他們既找上了他,他不會不找他們。”
“可是畢竟就他一個——”
“我也知道就他一個,可是我總覺得他這個人像個巨人,具有無比的力量,能夠力敵萬人,如果我沒有料錯,最後低頭的一定是天津船幫,不是他。”
“但願您料中。”
“哦!”
“不論在哪個場合,您不是都挺偏向他的麼?”
紫鵑這句話沒什麼,也是實情。
可就不知道為什麼,姑娘那清麗如他的嬌靨上,竟然飛快的掠過一抹酡紅,旋聽她淡然道:“單對群義鏢局這件事,我希望我料中,但對今後京裡的情勢,我卻希望我料錯,因為天津船幫一旦對他低了頭,群義的聲威立即就會上騰九霄,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威遠,誰也不敢說是福是禍。”
紫鵑道:“上騰九霄的是郭懷那兩個字兒,群義只不過是沾了光。”
“那就夠了!”
“我就不明白。”紫鵑道:“也想不通,郭懷他怎麼會單投身群義。”
“許是因為歐陽姐妹是孝女,尤其那位叫霜的行事愧煞鬚眉,其他的,就該是他有一付俠骨,一付柔腸了。”“可是他剛來京,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就是我再次覺得他讓人莫測高深的地方,可能,在京裡,他有人在,要是這樣的話,他的來京就是有大目的,也就必有大作為,恐怕是這樣,這跟我覺得他有著無比的力量不謀而合。”
紫鵑要說話。
姑娘又道:“這一次,咱們自己留意,叫紅菱出去盯著群義方面的動靜。”
明明是盯郭懷,但是姑娘說群義而不說郭懷。
紫鵑答應聲中,秀眉微揚:“姑娘,我不懂,鏢局為什麼獨瞞我們。”
姑娘胡鳳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