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月三年。先前的投資人撤了,版權要轉給別人又要抬高價格。這種情況很困難,沒有投資人願意介入這樣的半截子,後來挽救這件事的是中影公司。從原來的這家公司轉出合同那天才叫壯觀,後來是四家投資方,中影牽頭,在中影公司最大的會議室——四家投資方都來了,每家一個老闆、一個律師,一個助理,張潔的律師加上原來投資方的老闆律師,一屋子二十幾人,就我一個坐在邊上,如果別人一推開門看,我說這是為拍一部電影而在談合同,人家還以為多大投資呢!
王樽:電影開始拍攝後,張潔還有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關注?
馬儷文:張潔很關心,打電話來問,“你們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我說:“正佈置房間呢,從你那拿點東西行不行?”張潔說:“可以。”現在影片里斯琴高娃的好多衣服就是張潔的。很有意思,斯琴高娃與張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張潔說:“你那個虎妞演得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斯琴高娃當頭一愣,“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呢!”總算聽到一點不同意見。
王樽:你在導演闡述裡說,你迷戀影視的整個創作過程,還說,面對第一次,所謂突破往往是幼稚人做出來的。現在回首還是這樣認為嗎?
馬儷文:我想應該是吧!
我一直不是那麼願意回憶過去的,儘管老有人說我是個多愁善感、願意回憶過去的人。可我認為自己還不到該回憶過去的“那個份兒上”。
過去我是個沒有耐心的人,很難有什麼長時間地吸引我,看書也一樣,很少有什麼書一口氣讓我看下去的,有些書經常看到一半,恐怕不到一半我就會對別人判斷它的好壞。這一點我對自己也很不滿意,因為有些作品是需要完全看完才會體會到它的內心的。
王樽:有沒有想過把這段曲折的經歷寫出來?
馬儷文:寫了——《電影是怎麼拍成的》,寫了八萬字,後來全放棄了。本來想寫拍電影為什麼這麼難,現在,事過境遷,我不想再去回顧它們。沒有理解,只有體驗,說個是非分明意義不大,給你說這些,已經帶著很強的自嘲意味。
。 想看書來
崔永元 胡嗎個:每部電影都有一部傳奇(1)
2040年10月,像往年一樣,北京的黃金季節,秋高氣爽。
遊客們來了,他們擁進故宮、頤和園,他們攀上香山、八達嶺,而作為2008年奧運會的主要場館鳥巢也成為重要景點,他們露齒留影,他們指點江山,他們高聲闊論,他們像逛菜市場一樣在景點小攤前討價還價,最後終於精疲力盡。
另外一些人不一樣,他們夾在遊客中進京,或者乾脆就住在北京,在人們成群結隊擁入景點時,他們直接殺向了京郊電影博物館。
小崔私人電影博物館環繞在樹叢間,門前有林蔭小道,秋天了,樹葉正偷偷的飄下,落在地上悄無聲息,這種氛圍,很適合懷舊。
於是這些人就來了,不多不少,就這些人,他們大多不是第一次來,他們像老朋友一樣,彼此微笑,眼神在短暫交流後,迅速落到各自喜歡的東西上:四十年代的發條攝像機,維吾爾語的電影小人書,絕版海報,電影票根……時不時,還會輕輕摸一下。
常客們可不這樣,他們會在館內咖啡廳坐下來,當然,那是他們的老位置,要上一杯茶,他們會找出郭維導演的導演闡述,或者《小城之春》的主演訪談,細細翻閱,思緒萬千,有時候嚯的起身,去隔壁放映廳,從頭到尾再看一遍那部電影,還嫌不夠,還把那部電影的《電影傳奇》看一遍,末了,在黑漆漆的放映廳坐很久。
博物館的一天過得很快,又要閉館了,參觀者們紛紛離去,儘管不捨,到最後,大廳裡只剩下一個老頭,工作人員上去說,您該回去了!老頭正把眼睛湊向攝影機取景器,工作人員又說了一句,您該回去了!老頭立起身,挪動了一步,爾後停住,說,小張,你回去吧,我今晚住這兒!
就這樣,博物館就剩下它和它的主人,老頭在進門口左邊的角落裡坐了下來,那把椅子很不起眼,據說是老頭從長影搬過來的,很多導演都在上面坐過,老頭現在就坐在上面,很多個夜晚他就坐在這兒,閉上眼睛,這兒他太熟悉了,整個博物館都在他的腦子裡,他的左邊是兩個放映廳,一個放映老電影,一個放映新電影。他的右邊也就是放映廳的對面是咖啡廳和電子閱覽室,影迷們可以在那兒邊喝咖啡邊查閱跟電影有關的一切資料,想到這兒老頭得意地笑了,這四十年來,他和他的同事們收集了儘可能詳盡的電影資料:有珍貴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