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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它可以開放好多通道,差不多是一個多媒體通道,所以你很難把導演的思想意識狀態藏起來,藏不住。所有東西都在傳達你的決定,也肯定傳達你的思想,所以我一看幾個鏡頭,你當時是怎麼想的,現場思想狀態是什麼樣子的,我大致就能知道。《危情少女》所有演員都是白色的面部化妝,像臉譜一樣的,那種極致的做法,你可以說是語言的,你也可以說是精神的。如果當成別人作品,我會覺得這人有病,這人瘋了,這人對世界的態度已經扭曲到那樣一個狀況。而記錄方式又是完全紀錄性質的,這是一個矛盾,這是從文字就已經呈現,做不了假的。

陳偉文:那部電影源起是什麼?

婁燁:源起是上影廠的一個劇本,我給改了,改成三十年代的背景,實際上也不是,說不清哪個年代的,服裝也都是中性的,受到很多的黑色電影的影響,恐怖片的影響。當時是從語言層面上做了很多嘗試,比如極限的低照度,非常小的光孔拍夜景,這都是那時挺瘋狂的嘗試。現場和白晝一樣,必須有特別大的光亮,然後把光孔弄得特別小,為了什麼?為了強調所有的景深,前後一樣清楚,為了使所有景深一致,強調完全透視性的景深。這都是那時候做的。比如說完全戲劇性的化妝,然後服裝特別受川保久玲的影響,那個日本服裝女設計師的影響。

陳偉文:你的第三部片子是1999年的《蘇州河》,這部電影從你的結構上來說,這裡面主要的劇作的核,是這兩個人的身份怎麼互換,什麼時候美美成為牡丹,我看的時候一直等著看你作什麼樣的技術處理,我記得你在她的左腿內側貼了一個蝴蝶,這樣來完成身份互換。

婁燁:是意念上的互換,不是真實身份的互換。 txt小說上傳分享

婁燁 陳偉文:全世界的導演都在解決時間問題(7)

陳偉文:周迅演的角色,實際上具備幾種形象,比如單純女生,比如美人魚,比如歌女,是“兩極”的形象。

婁燁:是兩極。劇本是按人寫的,美美一段,牡丹一段,拍的時候也是很清楚的,妝都變了嘛,很清楚的兩個角色。只是在一些關鍵場合,有意模糊她的身份。

陳偉文:意念上可以區別出來,但她們是同一個人扮演的,不同時段她們有不同的動作,化妝不同。你賦予她們不同性格,但這只是增加了這人物的複雜性。她並不是真的是另外一個人。我覺得這個片子是你的片子裡最開心的。非常好玩,調侃。

婁燁:很自由的一個片子。

陳偉文:最後你給出了那個視點,透過前景的酒瓶,那是酒鬼的視點,傳達了非常明確的一個資訊——這事兒到底真的還是假的?這個倒挺有意思的。你把周迅這個人物,是一個女學生,又是一條美人魚,還是一個酒吧女,然後你竟然把她擱在一個水箱裡。這想法不錯。

婁燁:拍《蘇州河》是我第一次獲得自由的感覺。我可以忘掉所有的技術問題、語言問題,可以只關心故事,只關心那些有意思的那些細節,沒有包袱的狀況。水箱裡的美人魚,那是新聞聯播裡一個湖南真的事情,我只是搬。我寫劇本的時候就知道,酒吧裡有美人魚表演,但不是在上海,不是在蘇州河。當時用的是真的案例。後來美人魚表演就給查封了,據說《蘇州河》DVD出來以後,那邊又有了,反過來是互動的。我從現實裡來的,然後我給出一個資訊,改變了現實。這挺有意思。

陳偉文:但一般人對影片的讀解和你的設想會有很大差別,有人把“美人魚”讀解為中國和西方話語的問題,認為是來自西方的一個寓意。

婁燁:當時美人魚表演就是發生在中國的。當時我特別反感的就是做一箇中國式的片子,因為那時我已經看不到太多中國式的東西了。我可能是在上海,中西文化的前沿,所以我沒覺得和西方的鴻溝這麼大,而且這些童話都是在小時候就讀過,所以我覺得是很自然的。當然美人魚這個形象和蘇州河的關係,實際上是西方評論特別關注的那個點,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當然他們完全認可,中國是不中國的。我拍攝的時候,就是不管這是不是中國的,你去拍肯定沒有錯的,因為它就是在中國的。我不會擔心這個東西太洋了,我得做得土一點,這才中國。我覺得不能這麼來開始工作。

陳偉文:那就沒法拍電影了。

婁燁:那就沒有意思了,特別無趣了。你就失去快樂了。上海結婚都是婚紗嘛,你不能因為它是一個西方的語言體系,於是就排斥。《蘇州河》在西方的成功是一個特例。是一個偶然事件。所有因素告訴我,這不可能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