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還是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床上。
剛剛那一切……都是夢嗎?已經睡意全消的我慢慢的坐了起來,頭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痛了,可是落入眼中的東西卻驚得我一身冷汗——在我的枕邊,整整齊齊的放著……兩疊鈔票!
我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紙張粗糙的質感彷彿在誇示它們的存在。難道剛剛不僅僅是夢!真的有人穿過滿天的白雪,來拜託我為他故去的親人舉行法事嗎?可是為什麼是兩疊呢?難道,那對母子真的都進過我的房間嗎?不對啊……
胡亂的披上冬衣,我一下子推開了臨門的長窗,只見廂房外的小天井裡,一行幾乎被白雪遮蓋的足跡從角門慢慢的延伸到我的房門口——是一行……只有一行!
冰鰭何醍醐說得沒錯——我果然把不好的東西帶回家了!
進入我房間的應當只有一個人,因為如果那對長淚痣的母子的說辭成立的話,這行腳印應當屬於這對來訪者中的一個,而另一個,必定是等待超度的亡魂!
那個徘徊著不肯離去的往生者,是誰!
我慌亂的穿好衣服,抓起這兩疊錢就跑去堂屋,正在那邊抄作業的冰鰭聽見我的腳步聲抬起頭來,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火翼,你怎麼把那種東西拿在手上?”
“啊?”我抬的手,手中是那對母子留下的錢,不……不僅僅是錢……
為什麼剛剛沒發現呢?那兩疊並不都是錢啊!在磨舊的鈔票和我的手指間,是一疊花花綠綠的冥幣!就在我辨認出的那一刻,那疊冥幣像障眼法突然消失一樣瞬間腐朽下去,變作層層疊疊的灰白餘燼,發出了細小的喀嚓聲慢慢粉碎著。
我嚇得一下子丟開手,鈔票和紙錢灰燼一起從我指縫間滑落,張皇的飛舞之後,像肥胖的蛾灑著磷粉,凌亂的棲在地面上……
“不是做夢……果然那對母子裡有一個是……他們還要我幫忙辦回煞的法事……”我幾乎連話都說不周全了。
打斷了我顛三倒四的敘述,冰鰭嘆了口氣:“我大約已經明白了,火翼。所以我讓你謹慎一點,凡事照規矩辦吧,你看,果然有不好的傢伙跟著你回來了!”
“怎麼辦啊,冰鰭!”我幾乎要哭出來了,對於那些傢伙我可完全沒轍啊!
“六七回煞也就是靈魂回來確認自己已經死去,告別了親人,了無牽掛的昇天的日子。”冰鰭沉吟著,“既然有人請你幫忙辦法事,你就去找師傅們吧!早一點過來就好了,醍醐乘著雪小一點剛回去,不然一手一腳拜託他倒是方便,不過現在你就得跑一趟砂想寺了,反正那裡最近。”
“我怎麼敢一個人去!”我一把搶過冰鰭手裡的筆,冰鰭不滿的拖長了聲音:“我要抄兩人份的作業啊!”
“我自己抄還不行嗎?”用力把冰鰭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我連傘也沒拿就拉著他去了兩條巷子外的砂想寺。和平常一樣敲了半天邊門,醍醐這傢伙才不耐煩地出來:“又是你們!你們兩個一定要給我添麻煩嗎?這裡可是寺廟!隨便放外人進來,被師傅罵的可是我啊!”
“怎麼辦啊,醍醐……”差一點就要哭出來的我已經顧不得這傢伙惡劣的態度了,把胡亂撿起來的那疊錢送到了他的面前,“請你拜託師傅們做法事吧!”
不指望口齒不清的我能說明什麼了,冰鰭面不改色的指了指我:“這笨蛋惹上奇怪的傢伙了。”
醍醐看情形不妙,只好讓我們進了門,穿過迴廊去了他所住的供養堂。雖然醍醐平時把這獨立的偏殿當作秘密倉庫用,但這裡原本是放供養之物的,堆滿了年代久遠的古怪東西,比如拉開抽屜就會出現幽靈的衣櫥啦,半夜裡會傳出笑聲的雕像什麼的,所以成天總是很“熱鬧”,即使隔著貼了封印的大門,坐在供養堂旁邊的耳房,也就是醍醐的房間裡,我還是能聽見殿內七嘴八舌的嘈雜聲。
“供養……供養……”這些愛作祟的傢伙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了,即使平時我都覺得這裡讓人非常不舒服,更何況是今天,真不能理解醍醐居然能毫不困擾的住在這種地方。
“砂想寺是修行的地方,怎麼能為了錢而幫人做法事呢?”聽完了我的敘述,醍醐把我遞過去的鈔票推了回來,“這件事我會立刻拜託師傅的,錢你就還給人家吧。”
“可是……”這下我可我犯難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到我房間裡來的那對母子中,哪個是人,哪個是那種東西啊……”
醍醐揚起了刀削般凜冽的眼角:“冰鰭,你家的門戶還真謹嚴啊!”
冰鰭頓時皺起纖細的眉頭:“別胡說!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