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時國民政府的禁菸政策,早已在報上煌煌公佈,販毒、吸毒,都要處重刑的。他第二天起就力行戒菸了,同時戒菸的還有王瑤卿、王鳳卿這幾位老槍。譚富英戒菸後身體好多了,王鳳卿且變成了個小胖子。
譚富英不但孝順,而且敬老尊賢、熱心助人。北平梨園習慣,兩位演員如果初次合演一齣戲,不論多熟的戲,必須先在後臺對一對,怕萬一彼此學的路子不一樣,而在臺上“撞”了。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少,但是為了小心,不出錯,一定要對一對。可惜這種優良傳統的好習慣,現在一般年輕演員們都不注意了。藝不高而膽特大,言之可嘆!
對戲的習慣,必然是年輕的演員去找年老的演員,資淺的演員去找資深的演員。見面先稱呼一聲,然後說:“您給我‘說’一‘說’。”梨園行話,“說”就是“教”,“說戲”就是“教戲”,也就是說“請您教教我!”這完全是謙恭的意思,對方就說:“您別客氣,咱們對一對吧!”
金少山到北平以後,譚富英有多次與他合作的機會,合作過的戲有《黃金臺》、《黃鶴樓》、《二進宮》、《失空斬》、《捉放曹》等。每一齣戲演唱以前,譚富英必然都到金少山房間裡去,先叫一聲“三叔,您給我說一說呀!”執禮甚恭,態度誠懇,這是筆者親眼得見的。
金少山的父親金秀山,與譚鑫培是同時人物,也給老譚配過戲。金少山是老金的兒子,譚富英是老譚的孫子,比金少山晚了一輩,所以稱他為“三叔”。
譚富英其人其事(15)
馬連良因為在抗戰期間,去過一次偽“滿洲國”演戲,勝利後吃了官司,坐了牢。出獄以後,梨園同人為了慰問他,在長安劇院給他唱了一場合作戲《龍鳳呈祥》。陣容自然是馬的喬玄、魯肅了,程硯秋的孫尚香,金少山的張飛,李少春的後趙雲。當時的風氣,前邊《甘露寺》的老生主角飾喬玄,劉備由裡子老生飾演。譚富英為了捧捧師哥,自動飾全部劉備,從頭一場“過江”起就上,直唱到“回荊州”完,報上一宣佈,戲迷交相讚譽,認為機會難得。因為自他出科以來就沒這麼唱過;就是在大義務戲裡,他的劉備都是從趙雲進宮報信那一場,“回荊州”時才上的。因此訂座踴躍,上座滿堂。在甘露寺相親一場,馬連良的唸白固然精彩傳神;譚富英的唱也是卯足氣力,一句一彩。此事馬連良對他十分感激,這一上滿座,不但面子好看,收入上也增加不少。
譚富英人雖老實,但是被壓迫急了,也有反抗的時候。在他娶妻生子以後,譚小培還是給他一定數目的月費;這點零錢並不富餘,有時候就捉襟見肘的不夠用。有一次錢不足用了,譚富英可真急了,從箱子裡把皮袍子等好衣服拿出幾件來,包一個包袱,叫老媽子拿到門房,讓聽差的送到當鋪去“噹噹”,並且嚷嚷著說:“沒有錢花呀,快去噹噹!”老媽子當然沒有那麼天真地去找聽差的“噹噹”;但是也把包袱接過來,作為證據,送到譚五奶奶屋裡去說:“小老闆沒錢用了,要‘噹噹’呢!您看怎麼辦?”譚五奶奶當然不許她找人去當,一方面把私房錢拿出一點來,送到富英屋裡去:“升格,這麼大了,怎麼還犯小孩子脾氣呀?沒有錢用,你跟我說呀!去‘噹噹’!也不怕老媽子下人笑話,真胡鬧!”連說帶哄地把包袱送回,把富英安撫住了。一方面晚上和譚小培說,下月起多給他點零錢吧,別把孩子逼得胡鬧;譚富英的待遇,這才調整。雖然“噹噹”沒成功,這個訊息卻仍然被下人們傳出去了。一時“譚富英窮得要噹噹”,成了北平梨園界的笑談。
譚富英既然不許出門逛公園,一天除了吃飯、睡覺、抽菸以外,還有許多時間,如何打發呢?那時候也沒有電視,只有聽廣播。譚富英對評書節目很感興趣,時常收聽,譚小培發現以後,就心生一計,把說評書的品正三請到家裡來,每天給譚富英說“列國”,這樣使富英精神有所寄託,好免得生事。所以譚富英對《列國演義》很熱,對各國的冷僻人名,都能朗朗上口。遇見列國冷戲的人名,演員不大清楚的時候,管事的就向他請教,富英必詳細以告,非常得意,而以“列國”權威自居。
前文談過,譚富英的《四郎探母》在天津出過風波,是什麼風波呢?就叫“叫小番”問題。在《坐宮》的場最後,公主去盜令,下場了,四郎有四句〔快板〕的唱,第三句末尾是嘎調“叫小番”。任何人把這個嘎調唱好了,必得滿堂彩。其實,這並不全憑嗓子好,要使滑音,用點技巧,就能扶搖而上了;以譚富英嗓子之好,是綽綽有餘的。有一次,譚富英也不知怎麼緊張了,嘎調沒有上去,臺下立刻報以倒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