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那爺自己騎在另一頭驢的脊背上,二怪隨那爺一行人往深山裡走,路上誰也不說話。驢背上的爺很神氣,見了山鷹盤旋在頭頂,嘴裡還哼了幾句被煙熏火燎後跑了味兒的秦腔。那爺一唱把幾個弟兄的豪氣逗了出來,就都扯起噪子嚎起了粗獷野性的“疙瘩調兒”——金疙瘩·銀疙瘩,
男人挺直的腰板子! 銅疙瘩·鐵疙瘩, 男人稱雄的命根子! 肉疙瘩·筋疙瘩, 男人不是那個麵疙瘩! 血疙瘩·汗疙瘩, 男人就是不流淚疙瘩!男人就是砸不爛的鐵疙瘩!
……哎喲喲……喲喲嘿, 大疙瘩·小疙瘩, 解了疙瘩系疙瘩; 疙疙瘩瘩你個逑疙瘩! 男人要解亂疙瘩! 男人就是個大疙瘩!
男人就是砸不爛的鐵疙瘩!二怪在大山裡不知轉了幾天,也不知自己跟他們一起到哪裡去,只覺得頭昏腦漲早已分辨不清南北。在一天黃昏,他們一行人來到一座險峻的山腳下,這時有人就說,白爺,古郊到哩。
這時,二怪才知那闊爺是白爺。 後來他才知道白爺就是白金堂; 後來二怪才知道古郊是白金堂依仗天險盤踞在此的窩地;
後來他才知道從陵川進山時,驢背上的麻袋裡裝的都是槍支和子彈; 後來二怪才知道給白金堂修腳用刀劃破腳心沒發脾氣,是因為白金堂看中了他;
後來他就跟白金堂打天下,深山平原滿世界跑; 後來二怪就跟大哥白金堂拜了把子,成了生死弟兄! …… 翠玉這幾天特別高興,她的好心情來自那天中午。
那天,當她在院子裡看見白金堂後,抑鬱陰冷的心就一下子變得晴朗起來,她真的不知道該咋樣準確地表述自己對白金堂的那種感覺,反正他和舅舅黃大麻子是兩路人。這位住西房的客人,眉宇之間的雄氣絕非等閒之輩可以媲美的! 這人可真好。 翠玉想;這人好得使她捨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她捕捉到自己這種誘人的感覺,是天生就隱藏在自己心裡而從未有人能挖掘出來。翠玉痴迷地品味著自己這種感覺;晚上睡覺時她也趕不跑地牢牢抱著,這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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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土匪 第四章(3)
昨天,翠玉結識了白金堂身邊一個叫四兒的弟兄。從四兒的嘴中,翠玉得知住在家裡的這位客人是專打日本人的,他手下的弟兄們差不多都是被日本人殺了爹孃或親人的復仇者。想起日本人,翠玉就咬牙切齒。她結婚的第二天夜裡,男人劉成就把姘頭拉到了她的床上,而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就是小田一郎送給劉成的結婚“禮物”——日本妓女。聽說白金堂打日本人,翠玉就感覺真好的白金堂又有了英俊裡面的英雄味兒。
四兒對翠玉說,大哥誇你長得俊哩。 翠玉就說,是嗎?然後就笑,笑得內心十分的甜蜜。
翠玉坐在鏡子前,極精心地梳理著自己的一頭黑髮;她要把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讓她心裡惦念著的那個男人看……
白金堂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啦。他本來可以回到弟兄們那裡鞏固一下傷口,可他不知為啥捨不得離開周家的大院,他總覺得在這個大院裡自己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辦。這幾天,他在大院裡好像聽到東井峪方向弟兄們操練時的腳步聲、口號聲還有零星的槍聲。聽到了這些聲音他就能睡得安穩,心裡就放得下。
二怪剛才來桃花掌向白金堂彙報了在東井峪隊伍的情況。那天,二怪領著隊伍在屈府門前受阻,大門緊閉後,又聽院內有人慌亂地奔跑,他猜想一定是屈府那些神經過敏的家丁們,正在採取緊急防範措施,誤認為門外的隊伍是來屈府打劫的。二怪在此之前曾來屈府取過大麻,但那是晚上找的屈多養,屈府的人沒有人認識他。正在二怪無計可施的時候,黃大麻子來啦,他是屈府的常客,院內的人自然都熟悉他。黃大麻子在大門外與門內只那麼幾句對話,屈府的大門就大敞大開啦。但屈多養不在,家丁說他去縣城辦事啦……
二怪見白金堂沒有提起白銀堂來桃花掌的事,就想暫時對他封鎖白銀堂失蹤的訊息。他想在大哥養傷的時候不能再給他添煩事;二來是怕白金堂怪罪下來他也擔當不起。不過,二怪已讓手下的幾個弟兄四處探聽情況,也許到時會有驚喜。
二怪走後,白金堂睜著眼仰躺在炕上,四兒就給他換藥。傷口結了痂,但裡面奇癢無比,像有一堆蠕動的小蟲在拱肉啃筋,白金堂癢得難以忍受。傷口處不可碰撞,更抓撓不得,把白金堂癢得咧著嘴哈哈地渾身一個勁地抖動,看不出他是在笑還是在哭。
隔壁依舊傳來織布聲…… 啪噠、啪噠、啪噠…… 白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