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鈺不敢置信地呆在當場,小草所用的,是整副棋盤中,最不起眼的“屯兵”,那種兵的作用,不是一般的上陣作用,而是類似工兵、補給兵一類的功能,所以在一般的棋藝裡,常常被拿來當作炮灰,或是試探性的棄子。
“天生萬物,各有其性,然正中有奇,奇而能謀。”
小草道:“即使是屯兵,近距離之下攻擊,一樣能立功。”
紫鈺驚異不已,驚歎道:“就為了這一著,你犧牲所有棋子,來吸引我的注意……”
“這麼說是毫無道理的。”小草淡然解釋道:“戰爭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戰勝,若是得不到勝利,棋子殘存的再多,也沒有意義。”
紫鈺不答,為一種強烈的挫敗感所深纏,並不只是因為輸了棋,而是對小草的行動法則感佩。
一早認清事物的本質,而後以最直接的道路,取得最後的結果,中間沒有半點的猶豫,這是何等冷徹的覺悟,而到達這種覺悟的人,又是何等的難得啊!
“大家別那麼認真嘛!不過是一盤棋而已,大不了重新下過……”
發覺氣氛有點僵,向來事不關己的蘭斯洛,忙打圓場。
“話可不能這麼說,雖然只是一盤棋,卻考驗了一個人的決策、實行能力,關係重大,不只是單單一場遊戲而已。”
小草出言糾正,她無意刺激紫鈺,然而,為了蘭斯洛的成長,有些事,還是要說的。
“遊戲輸了,可以重來,但是人生裡,有的事,輸了就沒有翻本的機會,如果說剛剛輸掉的是一場戰爭,當你面對幾十萬躺在地上同僚的屍體,你難道還能哭著要求重來嗎?”
“小公子說的不錯,這盤棋,是我輸了。”
紫鈺心下清楚,儘管手上的重兵,分毫未損,但在自己輕視小卒價值的剎那,戰爭的勝負就已經宣告了。
歷史上因為主帥遇刺,而導致全軍慘敗的例子,不勝列舉,倘若這是場真正的戰爭,自己一定已經飽嘗失敗的苦酒了。
為此,她下定決心,在未來的日子裡,要好好的鍛練自己,決不允許這類的錯誤再現。
“這個……我是想說,反正也沒有人會真的去打仗,所以,所以……”
蘭斯洛搜腸竭思,努力地找著解釋的詞句。
“蘭斯洛公子錯了。”
紫鈺笑了起來,笑容中有無限英氣,道:“妾身自小便有個心願,倘若有朝一日,病體得愈,便要一上沙場,試試身手,不讓鬚眉專美於前。”
蘭斯洛張大了口,驚異不已,想不到看來纖弱的紫鈺,會有如此豪壯的志願。
小草看著手中茶杯,並不奇怪,她早在紫鈺教蘭斯洛下棋時,便以隱約想到。
通常宮廷貴族的仕女,為了怡情養性,都會學圍棋之類,含蓄風雅,較勁於無形的棋藝,以增加才藝。
然而,紫鈺所選的,竟是將棋,那是風行於武將、士兵之間的遊戲,一般的女子,因為厭之粗俗,甚少涉獵,然而模擬沙場爭雄,天下稱霸,卻是再適合不過。
紫鈺選擇此道,故可解釋因為是要配合蘭斯洛,但從她在棋藝上的嫻熟,小草便可知道,這名女子氣概非凡,大有逞馳於烽煙的壯志。
“我原本以為,女孩子還是…還是…”
蘭斯洛搔頭弄耳,說不出話來。
“難道紫鈺小姐沒有成婚的念頭嗎?”
“妾身體弱身虛,風中殘燭,哪有男子敢要?”
紫鈺淡然道:“何況,女人的幸福,並不一定在於婚姻。”
“鐘鼎山林,人各有志。”
看見了紫鈺輕蔑的眼色,小草阻斷蘭斯洛的話頭,“大哥你就別再說了。”
在小草心中,深深贊同紫鈺的想法,現在正處於戰國時代,而國際間的局勢,益趨混亂,眼見另一個角逐江山的時代,即將來臨,天下唯有能者得之,下一個時代的霸主,未必非是男子不可。
一個沉悶的下午,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宣告落幕。
夕陽西斜,華燈初上,蘭斯洛、小草,離開落瓊小築,往市集而去。
被紫鈺說了一頓,蘭斯洛自覺沒趣,又覺得幾日不到室外,感覺氣悶,恰巧小草的腿傷已告痊癒,便拖著小草,興沖沖地去逛街。
“唉……!”
步出大門,蘭斯洛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還在為下午的事心煩啊!”
看不慣蘭斯洛的自艾自怨,小草安慰道:“我會設法幫你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