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的棋藝,是紫鈺所傳,令紫鈺吃了一驚的是,這個胸無點墨、心無耐性的傻子,在棋藝一道,居然有著……
呃!
該說是奇異的天份吧。
蘭斯洛的棋步,不按照常規,往往是天馬行空、隨意所致,照紫鈺看來,簡直是憑直覺在下棋,而非智力。
只是,蘭斯洛每每給宰的全軍盡沒,從未贏過,但紫鈺也不得不承認,對手在棋盤上僵持,“苟延殘喘”的時間,漸漸地拉長了,特別是,蘭斯洛總能在十面埋伏中,疊用怪招,衝開新天,教紫鈺目瞪口呆,對這呆頭笨鵝,刮目相看。
“這也不行…那樣…也不成…啊!我認輸了,再來一盤吧!”
想了幾個棋步,都判定無效,蘭斯洛決定放棄。
“無法堅持到最後一刻,是為將者的致命傷。”紫鈺徐徐道。
棋場如戰場,變化多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過早放棄,往往會帶來扼腕的結果。
“已經必輸的戰役,又何必要到最後一刻呢?”
蘭斯洛也回答的理直氣壯。
在他認為,若是大勢已定,僵持無益,不如儘快轉進,另起爐灶。
兩種想法,並沒有所謂的誰對誰錯,只是顯示出兩個人思想的型別,與做事方法的差別而已。
比較起來,紫鈺適合大規模作戰的指揮,而蘭斯洛,無疑就是游擊戰的先鋒了。
這是小草的觀察,而誰也想不到,僅僅兩年之後,她的預感,完全得到了實現,紫鈺成為了飛龍騎士團的總帥,威震大陸諸國;而蘭斯洛以“四十大盜”之名,肆虐於艾爾鐵諾東北部。
“那麼,就再下一盤了。”
紫鈺一笑,舉起茶杯,細細地茗了兩口,兩旁的婢女,便要重新排棋。
“且慢。”小草揚聲道:“我來試試看。”
紫鈺聞言,道:“小公子也有興趣麼?待婢子重新排局,妾身想要領較一番。”
小草搖頭,“不用麻煩,我便接大哥的棋子,繼續下去就是了。”
紫鈺眼中,一抹精芒稍閃即逝,笑道:“小公子確定麼?起手無回,莫要怪妾身不公平了。”
小草不語,仔細觀看棋局,那是一種模仿戰場所創立遊戲,稱為“將棋”,蘭斯洛的陣營裡,第一攻擊力的車兵、騎兵,死傷殆盡,就連第二線的步兵,都已折損大半,只剩一些殘兵,與主帥偏安一隅,只等敵人最後一擊,而紫鈺只子未損,的確是個一面倒的殘局。
“天下事,自古本就難見公平。”
小草沉吟許久,已有定計,拈起小卒,推前一步。
“好,就請小公子指點一二。”
對於這個對手,紫鈺早已技癢難耐,連日來兩人辯論無數,暢論天文地理,卻總是自己略遜一籌,紫鈺素來自負文武全才,雖然是佩服對方智慧過人,心底卻還是不服氣,想找個機會再來較量。
“一個人理論上的能力強,未必有實現的本事。你以殘局相應,分明瞧我不起,好,今趟便瞧瞧你這才女,是否有真才實學。”
棋藝與辯論不同,若非真是學以致用,滿口的理論,紙上談兵,不到三回合,便會大敗虧輸。
紫鈺醉心兵學,於此浸淫多年,棋面又是佔盡優勢,自是成竹在胸,只是她知道對手不是等閒之輩,所以想的計策雖然激烈,棋步卻是穩紮穩打,不敢冒險,以免誤中陷阱,貽笑大家。
高手過招,果然不同,不過只是兩三步的功夫,局面便已豁然開朗,另有天地,小草遣將得宜,將後方稍作安頓,便以殘餘的兵力,發動自殺式的猛攻。
紫鈺手上實力雄厚,車騎縱橫,移制八方,將小草來犯的步卒,全數消滅,同時心中也暗暗稱奇,知道小草如此戰法,不過拖延一時,待得兵卒全數陣亡,手上更無可用之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這樣的走法,必有圖謀,該不會用來掩飾某種計策的障眼法吧……找到了!”
紫鈺一聲不響地移動車兵,食了一子,嘆道:“好可惜的一步,差一點就成功了啊!”
原來小草的“隱兵”,已藉由步卒的掩護,悄悄地接近了主帥營,那是種模仿所謂的刺客,而創出的棋子,雖然攻擊的能力不強,但是移動的步數卻大,是兵行險著時的利器。
“將軍。”
小草恍若未聞,起手一子,食了紫鈺的主帥,獲得勝利,長聲吟道:“天道無常,世事局新,江山轉手,笑盡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