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的衣袖,道:“表哥,莫要臊我了。我考試只考些八股制藝,哪有功夫去學詩詞歌賦,若真逼我作詩,會叫人笑的。”這話從另外一頭點出田乾晟所言不妥,這算是恭賀登科,還是打算給解元一個下馬威呢?
“黃五爺,”田紫茹見黃以安說話之間痞氣十足,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直說:“五爺若是不會作詩,便念兩首記得的詠菊詩應景就好,為何要阻了別人的雅興?”
“雅興?你說這等叫做雅興?”黃以安看著田紫茹,口中酒氣一噴,手中剪子“咔嚓”一聲一合,田紫茹嚇了一跳,幾乎是往後面退了一大步,心道,還是不要理會這個渾人了,掰扯不清楚。
“你們這些附庸風雅的,要是真有會作詩的我就服了你們了,吟詩誰不會,把古人用的那些典翻來覆去再炒一遍又誰不會了?你們誰現做一首詩出來,能不用典的,我才服了你們。”黃以安手中剪子“咔咔”作響,抱著雙臂看著眾人。紀燮只在旁邊看著微微地笑,任憑黃以安胡說八道。
“不用典?不用典還能叫作詩?”士子們低低地議論,不少人並不服氣黃以安這種說法。
“就算是用典,師其意之外,尚須能於故中求新,更須能令如己出,而不露痕跡,所謂‘水中著鹽,飲水乃知鹽味’,方為佳作。”紀燮淡淡地幫著黃以安說話,一旁計程車子,倒是不再有人反駁於他。
田紫茹卻有點尷尬,她預先請人捉刀,賞菊詩,五言七言的,甚至聯句,都背了不少,而且只要是跟在自己兄長之後說就成。這樣準備一番之後,就算文采勝不過一眾士子,但是想來小姐們之中應該是無人能及了。可是誰料想黃以安先是一上來就“咔咔”將所賞之菊給剪了,好好的賞菊變了簪菊,偏又是為了賀紀燮,任何人都不能說什麼。然後再拋了這等用不用典的話出來,可憐她也就背了幾首賞菊詩,到底詩裡用了什麼典,田紫茹都未必能說得出來。
一時田紫茹心中打鼓,本來十拿九穩的露臉,沒準也會變成丟臉了。她心中實在不忿,狠狠地瞪了一眼黃以安,突然想到,黃家與紀家是中表之親,黃宛如與紀燮年紀相近,眼下黃以安這般作怪,必定是為了妹妹鋪路,因此才會處處與自己作對。她以己度人,更是一門心思鑽了牛角尖,深恨黃家從中作梗,一心想著,即便自己不出頭,也不能令黃宛如得臉。田紫茹眼光在席間轉了一圈,落在一人面上,她想起了什麼,突然心裡有了主意。
“大夥兒難得出來玩,還費什麼腦筋作詩,你等平日裡被那些夫子耳提面命得還不夠,不如我們接著去前面平山堂接著飲酒吧。”黃以安大聲說道,手中剪子,“咔咔”地響著更頻繁了,似乎再有人要提賞菊詩,他就會把眼前這些都剪下來當花戴似的。紀燮當先轉過身去,就往堂外走。
“這——”田家兩位少爺,望著田紫茹,一臉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紀解元留步——”田紫茹嬌嬌滴滴地喚了一聲,紀燮的腳步一頓,似乎嘆了口氣,才慢慢轉過身來。旁邊計程車子們早已看出田紫茹一腔心思都在紀燮身上, ;而紀燮如此地不情願,當下互相使了使眼色,都暗笑起來。
“剛才解元所說,’水中著鹽,飲水乃知鹽味’這話說得精妙,令紫茹茅塞頓開,紫茹謝過紀解元。”她說著朝紀燮襝衽成禮。紀燮無奈,也回了一禮。
“今日紫茹上山之前,曾經在平山堂腳下,遇見一名廚娘——”田紫茹不知為何,岔到了別的事情上,“也是與紫茹這麼說的。”
“哦?廚娘?”紀燮不知她此言何意,可是偏偏田紫茹正對著他說話,他又不好半途走開,只得耐著性子往下聽。
“是,廚娘!”
“看來作詩與烹飪一途,卻有共通之處。”紀燮點頭道。
“如何不是呢?那位廚娘曾與我說,她與黃家九小姐有舊,今日恰逢其會,本來打算當場做幾道拿手的菊菜的,但是文學一途與烹飪一途既然有相通之處,不若當場做幾首詩賀紀解元高中,並紀此重陽佳節。我當時想,這名廚娘,當真是多才多藝。”
“哦—— ;”紀燮敷衍的答話越說越短,不信之意愈發明顯。
“是,我剛剛見到她,就在這席中,對了,坐在周家妹妹手邊的這位便是。”
傅春兒覺得耳裡“嗡”的一聲,這算是躺著中槍麼?席間只有一位周小姐,而坐在她手邊的,正是自己。
怎地這田紫茹倏忽之間,矛頭就指向自己了呢?自己只與她說了一句話而已啊。她還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黃宛如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