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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上

長治四年七月初八,據西南前線傳回的訊息,徵西軍主帥、靖國公傅深為叛軍所害,不幸身殞。

七月初十,天覆軍使嚴宵寒從金陵轉道至西南,向叛軍討要傅深遺體未果。段歸鴻陣前怒斥嚴宵寒,聲稱朝中奸佞結黨營私,戕害功臣,矇蔽聖聽,致使傅深含恨而死。西南諸軍誓要清君側,誅佞臣,以告傅深在天之靈。

傅深在西南大營養病,聽完杜冷轉述段王爺陣前那一番話,差點笑嗆了:“這話不是他自己想的吧?”

倘若段歸鴻有這等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至於跟皇帝鬧的這麼僵。

“還能是誰?”段歸鴻氣咻咻地走進來,挖苦道,“當然是我那七竅玲瓏的‘侄媳婦’教的。”

傅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過獎了,一點小聰明而已,不值得驕傲。”

段歸鴻:“……”

在陣前被狂罵這件事似乎讓嚴宵寒臉上很掛不住,回到軍中,他嚴令各軍不得將此事洩露出去。可傅深的死本就疑竇重重,軍令越嚴,越是讓人覺得段歸鴻說的才是真相,謠言反而越傳越廣,甚至有人說,是長治帝忌憚傅深兵權過重,才派心腹暗地裡刺殺傅深,事後又把黑鍋推到段歸鴻身上。

訃告和小道訊息一起傳回了京城,舉朝震驚,北疆駐軍險些就地譁變,四位大將連上了數道摺子,請朝廷嚴加追查。長治帝擋不住滿朝風言風語,迫於公論壓力,不得不重召延英殿議事,商量如何追贈傅深及空位補缺之事。

七月十三,延英殿議事當天,嚴宵寒帶著傅深的鎧甲帥印回到京師,徑直入宮。滿廷殿臣雅雀無聲,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只將鐵鎧往桌上重重一摜,“噹啷”一聲,震碎了薛升面前的茶杯。

那鎧甲上還有未曾洗去的斑斑血跡。

北疆四州的殿臣當場痛哭失聲,其他人或垂眸出神,或默然不語。薛升面沉似水,長治帝心中惶然,語氣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點妥協:“嚴愛卿辛苦了,先坐……來人,上茶。”

皇上身邊得寵的元振公公連忙上前,給嚴宵寒斟滿茶,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請。”

嚴宵寒面如寒霜地掃了他一眼,元振公公一縮脖子,大氣不敢出,迅速夾著尾巴溜回皇帝身邊。

“靖國公為國征戰多年,有匡扶社稷之功,論功當留影麒麟殿。”代替原禮部尚書鄭端文入殿的新任尚書陳知戰戰兢兢地起了個話頭,“只是黃金臺仍在修繕,此事還需再等些時日。按陛下旨意,禮部已擬定了幾個諡號,追贈喪禮等事宜也正在備辦。”

“再則,靖國公的恩榮本該蔭及後人,但兩位大人……膝下無子,不過下官記得,靖國公還有個親兄弟……”

“不妥,”有人道,“靖國公的親兄弟是穎國公府世子,縱然要襲爵,也是襲穎國公的爵位,他沒有子嗣,也不能過繼給他兄長,既如此,靖國公的爵位該由朝廷收回。”

嚴宵寒冷不丁開口道:“聽說傅小公子前些日子走丟了,如今找到了麼,薛大人?”

薛升不知是不是最近沒睡好,黑眼圈濃重,眼皮耷拉著,顯得目光無端陰鷙:“傅家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嚴大人問錯人了。”

嚴宵寒冷然道:“我問沒問錯人,薛大人心裡比我更清楚。”

他話說的模糊,暗示意味卻非常明顯,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感覺會聽到什麼了不得的驚人內幕。

薛升不悅道:“眼下局勢混亂,事多紛雜,嚴大人卻非要在這跟我胡攪蠻纏,不知是什麼居心。”

嚴宵寒:“薛大人現在知道局面不好收拾了?事發之時我不在京城,倒是要請教您,到底是誰把朝廷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你既然剛從前線回來,就該清楚,靖國公是被叛將段歸鴻所殺,”薛升咬牙道,“至於那叛賊顛倒黑白、胡言亂語的攀咬,嚴大人居然也要拿這個來尋薛某的錯處?你看清楚了,這裡是延英殿,不是你飛龍衛!”

“行了!都住口!”長治帝厲聲喝止:“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吵鬧,成何體統!”

嚴宵寒和薛升偃旗息鼓,各自起身告罪,長治帝頭疼不已,無奈道:“逝者已矣,靖國公功在社稷,理當厚加撫卹。西南之事,還需再議……”

他話未說完,心口忽然一陣絞痛,身體一下子沒撐住,直挺挺地朝御案栽去。元振忙搶上來扶住他,失聲道:“皇上!太醫!快宣太醫!”

延英殿驟然亂了。

長治帝面色蒼白,唯有臉頰泛著兩團不正常的嫣紅,靠在元振身上不住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