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驚變

段歸鴻沒有賣關子的毛病,直截了當地道:“是傅廷義。”

猶如一柄重錘從天而降,轟然落下,把靖寧侯從地表砸進了地底。傅深徹底傻眼了,失態地抬高嗓門:“誰?”

他懷疑段歸鴻是在誑他,要不就是他出現幻覺了。

“穎國公。你三叔。”段歸鴻終於震住傅深一回,不知為何居然還有點得意,“沒想到吧?”

傅廷義,京城知名的廢物三爺,鳳凰窩裡飛出的草雞,沉迷於修仙的中年紈絝,比閨秀小姐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到現在沒餓死,全靠投了個好胎。

就連傅深都對他都不報任何期望,誰能想到震驚京城的大案裡竟然還有他的手筆?

“他……這麼多年,他求仙問道只是個幌子,其實私下裡一直跟你聯絡?”

傅深震驚歸震驚,腦子還是夠用的,段歸鴻點撥一句,就足夠讓他把前因後果聯想個大概。清虛觀在京中頗有靈驗之名,傅廷義又是個愛好道術的,他在清虛觀出入,自然不會惹人懷疑。而純陽道人需要的白露散、煙具,都可以先送到傅廷義手中,再由他轉交給純陽道人,他一個道士,頻頻與西南聯絡容易露出馬腳,可對穎國公府來說這根本不算個事……難怪當初嚴宵寒他們怎麼查也查不出純陽道人手中藥物的來源。

“你三叔韜光養晦多年,”段歸鴻道:“純陽在京中的行動多是借了他的勢,我與叔讓聯絡上,也是在你去北疆之後的事了。”

傅深卻少見地動了肝火,臉色陰沉:“韜光養晦就該好好修他的仙!非要摻和這些破事,這是多厚的豬油蒙了心,還是嫌穎國公府塌的不夠快?”

“敬淵。”段歸鴻平靜地道,“你和京城人的想法一樣,都覺得他能有今日,全靠投了個好胎,是嗎?”

“是什麼是!”傅深怒道,“他幹什麼不行?修仙也沒人攔著他!我好不容易才把穎國公府從麻煩裡摘出去,他倒搶著往火坑跳,有癮嗎!”

“你瞎嚷嚷什麼,”段歸鴻皺眉道,“你不瞭解你三叔。他娘懷著他時動了胎氣,早產,所以叔讓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他大哥二哥都讓著弟弟,怕他磕著碰著再弄出個好歹來,不敢讓他習武。我見過他幾回,他小時候瘦瘦小小的,不愛說話,成日躲在屋子裡不出門。”

“後來伯存和仲言都去了北疆,他一個人在京城長大,文武都不怎麼成,不過上面還有兩個有本事的兄長;結果兩位兄長又先後故去,好在又有親侄子替他挑了這根大梁。”

“敬淵,你挑大樑習慣了,不覺得是負擔,可對於你三叔來說,這本來應該是他的責任。他再不濟也是你的長輩,沒保護好你,他一直覺得很愧疚。”

傅深隱隱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落寞之意,瞬間明白段歸鴻沒說出口的、跟傅廷義如出一轍的愧疚。

他一時僵住了。

傅深誰也不靠地走到現在,早就習慣了迎難而上,因為知道沒人給他遮風擋雨,躲起來沒有任何用處。而自從傅廷信去世後,他那可以向長輩們撒嬌討饒的年歲就永遠過去了,長到如今的年紀,就算是裝,他也裝不出被人寵大的底氣,可以輕易彎腰低頭,把自己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晚輩。

“行了,都收一收,用不著,”傅深不大自在地嘀咕道,“稀罕,我又不缺人疼,一大把年紀了,還搞鐵漢柔情……不嫌膩得慌麼?”

段歸鴻:“……”

皮糙肉厚煞風景的混賬東西,這種人有什麼好疼的!

“你回頭轉告他,讓他趁早收了,”傅深一手扶額,勉強換了個不那麼衝的語氣,“我自有打算,不用您二位親身涉險。行行好,就當可憐可憐小侄,別讓我在操心北燕軍之外還要分心牽掛著您二位,成嗎?”

他們北燕軍出身的人自有一種奇特的坦誠和認同感,因此當傅深以北燕軍主帥的身份跟段歸鴻說話時直來直去,毫不客氣,哪怕西平郡王的身份比他還高;然而現在不談公事,傅深自稱“小侄”,段歸鴻比他還不自在,乾巴巴地道:“成。”

二人尷尬地沉默片刻,段歸鴻乾咳一聲,為了掩飾不自然,轉移話題道:“你吃飯了嗎?要是不走,今晚咱們喝兩盅?”

傅深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忽而想起什麼:“王爺,秋夜白……”

“瘟疫一旦氾濫開,就非人力可以控制,”段歸鴻苦笑道,“秋夜白也是一樣。就算我從今往後不再讓秋夜白外流,已經傳出去的那些也會不斷繁衍,現在才想起掐滅源頭,已經晚了。”

傅深道:“荊楚案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