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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對

戀棧權位,剛受封就以腿疾復發為名,上表請求辭去北燕統帥之職。

北燕軍早在去年九月收復三關時,就已被傅深重組過。整軍被一分為四,駐守薊平燕原四州,分別由北燕四位大將統領。傅深不再領兵,手上的軍務大部分都移交給了俞喬亭。

本來當初上奏時,北燕鐵騎是按整軍論的,結果拆分之後,按照新法,四位將軍每人都相當於一州的節度使。長治帝簡直頭大,傅深請辭了也不消停,硬生生把入殿的北燕武臣從兩個擴成八個。

君臣拉鋸半天,最後終於敲定:北燕四州每軍派一人入殿,此外,傅深雖不領兵,但仍以北燕軍統帥身份入殿。

天覆軍則歸於禁中,嚴宵寒以天覆軍使入殿。

至此,北境八州,中原五州,南方六州,西南一州,東海水師,天覆軍及原金陵八位舊臣,共四十八位殿臣,成為了大周朝新的中樞。

新制初現雛形,正悄然走上正軌,一切彷彿都朝著預想中最好的方向發展。

——除了西南。

西平郡王段歸鴻率先提出“自保”,而且說到做到,此後再沒與中原有過任何往來。當年眾人打仗的打仗,內鬥的內鬥,自顧尚且不暇,誰也沒工夫關心他究竟意欲何為。如今聖駕還朝,新政初行,眼見著要迎來太平盛世,可西南仍沒有任何動靜。

長治帝也曾派使者前往西南交涉,卻連段歸鴻的面都沒見到。一來二去,西南的態度不言自明。西平郡王竟是翻臉不認人,打算與朝廷對抗到底。

金甌缺了這麼一角,這事落在被南北一統催生了虛榮心的長治帝眼裡,便成了一根卡在喉嚨裡的魚刺。

春末夏初,京城連下幾場大雨,傅深老毛病又犯了,告假在家休養。嚴宵寒有樣學樣,非說自己在荊楚落下的舊疾也犯了,也跟著告假。

傅深當然知道他那所謂的“舊疾”不是什麼正經毛病,然而兩人前前後後奔波了快兩年,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正該把那些虧欠的溫存纏綿都補回來。這麼一想,也就隨他去了。

六月裡的某一天,兩人午睡方醒,正就著冰盆的涼意,膩歪在羅漢榻上閒聊分果子吃,管家輕手輕腳地進門,隔著屏風,站在外間稟報道:“老爺,宮裡來人了,陛下宣靖國公覲見。”

嚴宵寒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大熱的天,中暑了怎麼辦?不去。”

“你當誰都跟你似的,是個嬌氣鬼。”傅深摘了個葡萄堵住他的嘴,翻身下床穿鞋:“別哼哼了,走了。”

嚴宵寒就是喊的歡,也不能抱著腰不讓他走,鬱悶地咬開一嘴冰涼的葡萄汁。

誰知下一刻,那說著要走的人突然俯身壓下來,舌尖迅速在他唇瓣上勾了一圈,輕佻又風流偷了個香,含笑道:“真甜。”

嚴宵寒:“你……”

傅深眉梢一揚,不無調侃地道:“大爺,買路財已經交了,這回能放我走了嗎?”

京城的舊宮殿已有數百年曆史,雖幾經修繕,大體上卻沒怎麼變過。老房子天然自帶一種幽靜,深宮之中,哪怕外頭是三伏酷暑,殿內也十分清淨幽涼。

只是眼下這份幽涼彷彿滲進了骨頭縫裡,配上長治帝山雨欲來的臉,讓傅深的老寒腿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陛下,北方初定,百姓亟待休養生息,朝廷新政才剛開始實行,恕臣直言,此時不是動兵的好時機。西南問題可以先放一段時間,待朝廷恢復元氣,再議不遲。”

長治帝冷哼一聲,臉色陰沉,明顯沒聽進去。

傅深對現在這個場面毫無心理準備,他知道長治帝往西南派過使者,卻不知道段歸鴻已把皇上氣成了這樣。他頂著灼熱日光進門,一腦門汗還沒消,長治帝迎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西平郡王不日必反。傅卿,這杆舉兵討逆的大旗,朕還要交給你。”

傅深細問之下才弄清楚。依照舊制,五六月應是各屬國進貢的日子。前幾年朝廷忙於打仗,沒空管這些事,今年正統恢復,正旦時好幾個外國使節前來朝賀,前些天有些朝貢也已陸續抵京。這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然而長治帝最近牽掛著西南,特地仔細看了禮部呈上來的禮單。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與西南接壤的三個屬國安南、真臘、林邑,竟像約好了似的,正旦時沒來,朝貢也沒來!

長治帝十分堵心,命禮部官員去查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誰知還沒等禮部特使出發,三國使者帶著國書姍姍來遲。

國書寫的華麗堂皇,然而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三國要與大周解除宗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