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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謀

正房內,秦氏板起臉來教訓道:“你這張嘴,在家裡說說就罷了,到外面可千萬別胡亂嚼舌根。”

“娘——”傅涯往嘴裡丟了個果子,拖長了聲音,不滿道,“他早就分出傅家了,怕他作甚?”

“你懂什麼,這話也是好亂說的?”秦氏在他腿上輕摑了一巴掌,“他父母靈位都在此處,只不過別府另居,怎麼不是傅家人了?他畢竟是你兄長,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雖說這些年性子有所收斂,早年也是個不肯饒人的魔王。你謹慎些,別犯在他手上。”

傅涯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秦氏:“再過幾年,家裡就要為你請封。你三叔偏心傅深,巴不得你出錯,這時候萬萬不能行差踏錯,記住沒有?”

她壓低聲音:“我兒且忍一忍,到時候這國公爵位和家業都是你的,誰都別想跟你搶,就算是傅深……也只能站在一邊看著。”

秦氏的聲音低得幾近耳語,傅涯心中一動,抬起頭來:“娘……”

“娘有辦法,”秦氏緊緊握住他的手,“放心。”

東宮。

太子妃岑氏對著銅鏡卸下簪環,伺候梳頭的丫鬟俯身下來,在她耳邊悄聲道:“娘娘,今日穎國公府秦夫人遣家人來給傅良娣問安,在殿中坐著說了好一會兒話。”

太子妃手上一頓,略想想便明白了,笑道:“隨她去。我聽說靖寧侯回京了,秦氏心裡想必不大自在,便上趕著來討咱們殿下的好了。”

丫鬟是她的心腹陪嫁,聞言不解道:“可是靖寧侯不是……”

“他是殘了,可還沒倒下,”岑氏道,“靖寧侯在民間的聲望、在朝堂上的人望都極高,手裡還握著北疆兵權,就算以後還回去了,北燕軍到處都是他的舊部嫡系,照樣是一呼百應。說句不恭敬的,莫說秦氏,就是咱們殿下,也得避讓他三分。”

太子妃岑氏的父親是荊楚節度使岑弘方,與穎國公府有幾分交情,岑氏自小在他膝下耳濡目染,胸中丘壑不輸男兒。當年若不是傅深去了北疆,說不定岑弘方也要把他當作東床佳婿的人選之一。拋開性情不論,靖寧侯持身甚正,又年少英武,戰功赫赫,不知令多少待字閨中的小姐心折。

岑氏問道:“我記得傅良娣有個親弟弟,過兩年要請封穎國公世子的?”

“是。”

“當年咱們殿下原本相中了靖寧侯的嫡親妹子,就是齊王妃,著人私下裡去問傅家的意思。那時穎國公府還是傅二爺當家,因那是他大侄女,他不好擅自做主,又拿著這事去問靖寧侯。”她慢慢地回憶當日京中的傳聞,撫過鬢邊,心中忽然漫起一陣淺淺的,毫無來由的酸楚。

“當時靖寧侯跟傅良娣的弟弟差不多大,聽說他妹子不樂意,二話不說就回絕了。他們傅家都是硬骨頭,靖寧侯更是拼著得罪殿下也要給他妹子選門可心的親事。”

齊王妃傅凌,她有這麼一個好哥哥,真教人羨慕。

“當年為了世子之位,秦氏豁出臉面不要,又是送女入宮,又是分家,鬧得不像個樣子。結果如何?靖寧侯的妹子還不是風風光光地嫁給了齊王。秦氏有事只能指望傅良娣,還要想方設法地避著本宮,跟做賊一樣。”岑氏嗤道,“她兒子若有靖寧侯一半的擔當,傅良娣何至於在我手下忍氣吞聲,做小伏低。”

丫鬟不知道“靖寧侯”三個字觸動了她心中一段遙遠縹緲的遺憾,只覺得太子妃今夜格外尖銳,喏喏地應了一聲:“那……娘娘,這幾天要不要讓她遠著殿下一些?”

岑氏望著銅鏡沉吟片刻,半晌後襬手道:“不必了。爛泥扶不上牆,殿下再抬舉他們也是白搭。”

是夜,東宮春芳閣內。

太子孫允良難得留宿一次,傅良娣上前伺候他除了外衣,服侍太子洗漱完畢。雖殷勤如常,但眉間總有股悶悶不樂之意。

孫允良看在眼中,只覺美人含愁,柳眉微蹙,別有一番風流意態,忍不住上去摟住溫存了一番。待得雲消雨散,他才懶洋洋地問道:“怎麼?有什麼煩難事,竟讓你愁成這樣?”

傅汀連忙起身,在床邊跪下請罪:“今日母親遣人來說了一件事,臣妾被唬得慌了神,因此有些恍惚,求殿下寬恕。”

太子一抬手將她摟回來:“孤恕你無罪。是什麼事,說來聽聽。”

傅汀霎時眉頭舒展,那模樣就像看見了救星,滿眼崇敬信賴,捧得太子更加飄飄然。她湊近太子耳邊,呵氣如蘭:“不瞞殿下,此事事關臣妾的兄長,靖寧侯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