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帶了兩個親衛去追查這個“王狗兒”。傅深緩慢地掃視了一圈地下站立的僕人,忽然極輕地冷笑了一聲。
“看來本侯這些年的確是疏忽了,以為這個‘後院’聊勝於無,沒有引人放火的價值。誰知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漏洞居然比篩子還大。今日之事,算是給諸位、也是給我自己一個教訓。傅伯——”
老僕戰戰兢兢地走上前:“請侯爺吩咐。”
“給你三天時間,遣散府裡所有下人,讓他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自謀出路。從今日起,侯府由北燕軍接管,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在此逗留。就這樣,去吧。”
地下呼啦啦跪倒一片人,求饒聲不絕於耳:“侯爺!還請侯爺開恩……留我等一條活路!”
“別讓我說第二遍,”傅深不耐煩道,“小丁,去監工。”
一個親衛應聲出列,拎起老僕的後領把他提溜出去。事成定局,餘下的人就像被一根麻繩穿起來的鵪鶉,縮著脖子跟在他身後,陸續離開了書房。
傅深快刀斬亂麻地處理完這一攤子爛事,堵在胸口的鬱氣卻分毫未消。他身心俱疲,煩得恨不得兩眼一閉乾脆蹬腿算了。這個念頭還沒定型,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侯爺,外面來了個禁軍頭子,說是有人託他傳話給您。”
傅深正處在那木盒帶來的驚疑不定中,對禁軍二字格外敏感,立刻道:“讓他進來。”
魏虛舟受了一路的注目禮,府中親衛個個都是戰場上下來的軍人,看得他這養尊處優的禁軍將軍都有點遭不住。等見到坐在輪椅上的傅深,魏將軍居然差點生出三分親切感來,忙上前見禮:“下官左神樞軍上將軍魏虛舟,見過侯爺。”
傅深現在處於看誰都懷疑的階段,不過北衙禁軍在嚴宵寒的控制下,倒引不起他太多的疑心。說來奇怪,傅深與嚴宵寒為人處世的原則截然不同,彼此之間卻有相當深刻的坦誠。他對這位在朝中惡名昭彰的鷹犬有種微妙的信任,因此面對魏虛舟時顯得平和了許多:“不必多禮,魏將軍請坐。倒茶來。”
魏虛舟不敢與他太過親近,惟恐旁人猜忌,索性開門見山:“侯爺不用費心張羅,我說完就走。我們欽察使大人方才被陛下召見,走前託我給侯爺帶話,近日京城高門顯貴之家都暗中傳言,說您有那個……龍陽之好。此事不可不慎重,欽察使大人的意思是,侯爺須得多加留心,及早處理。”
這個訊息不亞於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劈得傅深從天靈蓋麻到了腳後跟:“你說什麼?”
魏虛舟:“大人還說,不管出了什麼事,都請侯爺暫且忍耐,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傅深陡然變了臉色:“什麼意思?”
魏虛舟不明所以,無辜地回視他。
事情太多,樁樁件件,每件都堅硬得像石頭一樣,哽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無數念頭與疑竇如心魔飛速滋長,頃刻間佔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要輕舉妄動。
裝在盒子裡的鐵/箭、夾層裡的紙箋、潛入書房的“王狗兒”……嚴宵寒指的是這其中的某一件,還是藏在黑暗裡、他尚未察覺的更多陰謀?
這到底是未卜先知,還是早有預謀?
“侯爺!侯爺!”
正出神間,老僕氣喘吁吁地衝進書房,打斷了傅深走火入魔的瘋狂思考。他從深陷的心魔中拔足而出,驟然驚覺自己鑽了牛角尖,太偏激了。
“什麼事?”
傅伯興沖沖地說:“聖旨,咱家來聖旨了!公公請您出去接旨!”
魏虛舟極有眼色,聞言立刻起身:“侯爺既然還有事,在下先告辭了。”
傅深與他眼神一碰,會意點頭:“傅伯,送這位大人從角門出去。待我換上朝服,去見欽差。”
養心殿內。
“夢歸。”
太子走後,元泰帝忽然改換了稱呼。嚴宵寒微微一怔,隨即恭敬應道:“陛下。”
“朕近日來常常夜半驚醒,”元泰帝道,“有時分明只有朕一個人宿在寢宮,卻總覺得臥榻之側,似有旁人酣睡。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嚴宵寒雖然是個武官,好歹也讀過幾本書,聽見這話,冷汗當即就下來了。
他心念電轉,反應奇快,二話不說立刻“撲通”跪下請罪:“回稟陛下,陛下乃真龍天子,紫微護體,妖邪不侵,必是奸邪宵小在暗中裝神弄鬼,圖謀不軌。臣等行宿衛之責,守護不力,致使宮闈不寧,聖駕難安,罪該萬死!”
他認錯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