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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術的殿堂,一起讀《西廂記》,一起評《李爾王》,帶我們跨越時空的阻隔,共同體會文學大師思想的深邃。

(全文)

朋友們大家好,歡迎來到文學館。今天的《在文學館聽講座》我為大家請來的主講人是著名學者、散文家餘秋雨先生。

未知結構的第三方面的魅力它具有永恆性,什麼叫永恆性呢?就是由於它是兩難;由於它是未知;它永遠得不出結論,這點很重要!任何永恆的作品,它的魅力在於它永遠得不出結論,這點我可能和大家所想的有點不一樣。就是大家以為作品的永恆,是有一個真理暴露出來的。我認為不是,這個和社會科學當中的其他學科不太一樣,一個永恆的作品原因就在於它永遠得不出一個結論,它就永恆了。就是“每代人進入思考,每代人都得不到結論”。這個話是俄國的一個大文學評論家叫別林斯基說的,他說什麼叫作品的永恆,他是這樣說的,就是說“他提出了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但是他這些問題又那麼有魅力,它使下一代的人一定會投入選擇,但是這一代人,一定完不成這個選擇,他又把這個兩難交給下一代,下一代一代代交下去,這就叫作品的永恆”。這是別林斯基的說法,我很贊成別林斯基的說法。

那麼中國呢?傳統的文藝當中也有一些偉大的作品,但是也有一個我們中國老百姓的一個傳統就是大團圓。喜歡大團圓結構,往往把一個容易做好的作品做小了,譬如大家都知道的一個作品《竇娥冤》,就是一個那麼與世無爭的,完全沒反抗的一個竇娥就這麼死了,完全重重的冤枉,冤枉疊在一起死了。死的時候如此的善良,善良到什麼程度:就是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砍我頭以前遊街的時候,不要從我家門前走過。怕我的婆婆難過,這個讓所有的觀眾心裡都非常一動。她是童養媳,她還怕婆婆難過,遊街的時候不要走過。這個裡邊當然有一個非常奇怪的一個家庭結構。家庭結構不合理,對竇娥已經不公平了,但是竇娥的情感結構又和這個家庭結構造成了我們心目當中的讓人心中一動的東西。這裡邊到最後是漫天大雪了,天地都覺得不公,因為她實在不是個反抗者,她連什麼理念也沒有的。一個與世無爭的小媳婦,就這樣冤死了。竇娥的親身父親其實在考試,最後做了大官了。竇娥的親身父親叫竇天章,最後申冤,把害她的人全部繩之以法了。我們中國觀眾一般總喜歡這樣,那才能夠離開我們的劇場,否則真難過。“哎呀這怎麼辦?很冤的。”我們用這個結構—《竇娥冤》還可以。

我們再說另外一個作品。譬如《西廂記》,如果我按照現代觀念講起來,就有一個我所說的兩難結構和未知結構在問題上。品位的高下,張生和崔瑩瑩一見鍾情,他們當時因為男女很少有交往,一見鍾情的地方往往在廟裡拜菩薩的時候一見鍾情。這是當時的廟宇,是男女一見鍾情的很少的場所之一的場所。就是廟裡邊見,然後他們就有了往來,往來的過程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人物。在我們看起來是第一主角,就是紅娘,把他們組合在一起了。但是門不當戶不對,崔瑩瑩的媽媽堅決反對。那麼老太太說“有個條件,你如果成為正式婚姻的話,要去考一考科舉,考完狀元來,門當戶對了再結婚吧。”

那麼這個張生就去考了,而且我們的觀眾已經早就明白他一定考上。考上以後他一定到最後一場,肯定是狀元和門當戶對的崔瑩瑩結婚了。大家在高興當中,在鼓樂聲中離開劇場。在這裡邊埋藏著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我相信這個作者王實甫先生已經感覺到了。就是其實這是把一個天生的兩難選擇簡單化了,他不得不簡單化。因為要考慮當時的觀眾,但是,他把兩難的東西已經埋藏在裡邊了。什麼兩難呢?大家都知道,像張生這樣的人功課不會太好,因為大家可以設想一下。他在廟宇裡邊一見鍾情,而且根本什麼話也沒講,只是看她的眼神,眼波一轉就魂飛魄散的,這麼一個男孩子可以爬牆,可以做什麼,然後至少這兩年他全在談戀愛,他哪看過什麼書,他馬上去趕考居然把全國的考生全部打敗,成為狀元。然後把自己的門第一下上去,這個太幻想了;太偶然了;太不符合藝術真實了。說是說去趕考—當時中國男子惟一的道路,但是他的選擇一定是我考上我回來,考不上我再也不回來了,一定是這樣的選擇。大家想想看,按照正常的方法,而且他估計是考不上了,所以實際上那次早晨的告別,是永別。這個時候,王實甫用了最美麗的詞句來寫出那次告別的悲劇性。我想我們在座的好多老同志都能背,“冰天黃花地,北雁南飛”最重要的是那麼兩句話,叫“曉來誰染霜林醉,都是離人淚,早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