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在劍鋒上碰了下,手臂頓時劃破,紅血滴滴落下。那人不由大叫一聲,眾人住了腳步,不去弄那女人,反過來對付金七。
錢恩:“金相公,你不要害我們大家!這田大王廟裡,沒人敢欺心!為這個出多少條人命了!我們不想搭上!你趁早走路罷!這女人是一定要死的!”
再看那金七,不怒反笑,劍入鞘,拱手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做事了!不過,這小娘子節烈可嘉,我倒是很想幫她。俗話說的好,千刀萬剮也是死,一根繩子也是死。歷來索命的都是吊死鬼居多,這小娘子方才說了幾句氣話,萬不可再由著她吊死!我這裡有藥老鼠的半包毒藥,就送了她,一來她走的乾淨利索,二來也為了大家心裡痛快。錢大哥,你看我這毒藥無用,再吩咐大家動手,如何?”說罷,呵呵一笑。
錢恩想了想,道:“也好!反正今日她必是要死的!”
金七取了藥,遞與錢福,那錢福跳到女人身邊,掰嘴塞下,隨即捂了她嘴。女人本無力,此時也拼命掙扎,好在有人上前,按了手腳。女人掙扎不動,那藥面竟入了口裡。不大工夫,女人臉色改變,嘴角流血,手足掙扎的力氣也小了,眾人於是放手,由她在地上難受。女人嘴裡已是含混不清,猶自喃喃地罵,再不大工夫,罵的力氣也沒了,只剩喘氣流血,最後兩腳一伸,眼睛就閉了。
那金七見完事,笑著辭了眾人,揚長去了。
看看日頭,也才不過一個時辰。天色還早,眾人不緊不慢掘了墳坑,才到正中午。抬女人放進棺材,草草埋了。於是相約喝酒賭錢,四散而去。只是大家心頭都不痛快,自然是女人說的詛咒讓人彆扭。那閒漢李四是大家都認識的,前幾日在這柳林裡被尋到時,只剩一具白骨。還是他老鄰居記得,他小時候摔斷過胳膊,看了骨頭的斷茬才斷定是他。
10 乘船
河水是盪漾著平緩的向前流去,那水清澈,但深不見底,也沒什麼風浪,就一派平行的向前去了。兩岸的山,青綠滴翠的,層疊著無限生機。風是正好,輕掀著衣衫,涼爽,溫和。
金七手把一柄白紙的摺扇,翹然立在船頭。木船濺起的一點點水花,無意間灑落長袍的下襬,卻都倏忽不見,毫無溼意。那青袍在風裡,越發飄擺的生動了。金七眼裡是風景,心卻不在山水之間。
他搭這木船已經3天了。順流而下,到了吉州,上岸,換陸路,再幾日就可回故鄉了。可他此時卻沒半分遊子迴歸的歡喜,他擔心著船艙裡的那個女人。
女人三天來一直昏迷不醒。偶爾有幾句胡話,也都含混不清,聽不出個所以。今晨是有些大好了,脈象不錯,該是醒來的時候了。可是金七不知道該把這個女人帶到何處。一時意氣救了她,卻不知如何善後,這在他是經常的事。不過他從不懊悔。
這幾日來,他一直疑惑自己的聽力。有隱約的笛音,總繚繞不去。尋之不得,不尋卻來。總是一種嗚咽的意味,卻也總是聽不真切。自從夜探靈堂,就多了這疑惑,難道是因此才救了這女人?他自己也說不出來。手裡的扇子,並不搖擺取涼,只是在白紙扇面上畫一脈遠山,淡墨隱約,以此記念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也許尋覓不到的,便不該再尋覓吧?
正尋思間,船艙裡的梢婆——單婆,驚喜跑出來:
“金相公,金相公!小姐醒了!小姐沒事了!”
金七一笑,轉身入艙。狹小鋪上的女人,正睜了眼,無神地看著,卻又沒看什麼。
“你出去吧。”金七說。
女人看見了金七,嘴唇動動,神色慘然。
“不要說話。”金七低聲道。一邊就頓在她身邊。
“聽我說。你昏迷了三天了。你沒死,你還活著。我給你的藥是假的,騙過那些人,等他們走了,我就挖開你的墳,把你從棺材裡救出來。這船是去吉州的,離細柳鎮很遠了,你不要怕。船上除了船工夫婦,沒有別人,不會有什麼人知道你在這裡。我對他們說你是我妹妹,得了重病,趕著回家就醫。為了掩人耳目,你權且叫我做哥哥好了。我姓金,你還記得麼?我在家排行第七,你叫我七哥就是。等你身子康復,就送你到妥當的地方。我的話,你都明白了麼?”
女人還是說不出話來,但是她的眼睛在說話。那眼神裡,有會意,有感激。乾裂的唇動了半晌,終於開口:“謝謝金相公!我姓白,名葵,你就叫我葵妹吧。”
金七想,她還沒有復原。前日明明聽說她姓吳的。一笑出去,吩咐單婆預備補養的飯食,心情也開朗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