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折磨欲死。好容易平息此事,埋了媳婦,家中已窮到不能過活。於是負氣出門,一路行乞,要找她兒子。
也是湊巧,老婦輾轉來到吉州,聽的白葵異事,便認定了就是勾引她兒子的。彼時白葵已隨金七回家,老婦打聽清楚了,又一路乞討,跟了下來。還恐認錯了人,已在金家門口張望多日。今日恰好遇見,再沒疑惑,就放手撕打起來。
老劉說完,楊珠也不置可否,只叫他:“立刻去後村柳先生家,請七爺回來,就說有要事。”
老劉答應,趕忙的去了。不多久請了金七回來,楊珠吩咐老劉把剛才說的話,再講一遍。金七聽畢,沉思片刻,便起身,和老劉一起去鋪子裡,看那老婦。有小半日功夫,兩人帶了老婦人一起迴轉,金七臉色鐵青,叫人找白葵。
白葵被小梅催著,打一個小小包裹,眼淚兀自流個不住。只等楊珠一聲話,就要立時走人。忽見金七找她,心裡又生半分希冀,忙跟了前來。
此時天色漸晚,快到掌燈時分。白葵見老劉和老婦都在,金七臉色難看,心知那老婦的話已被眾人聽信了。金七發話問道:
“白姑娘!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你有什麼說什麼罷。”
白葵抵賴:“我真的不認識這老婆婆!我冤枉!”話裡已有心虛之意。
金七冷笑道:“白姑娘忒也小看了金某人!你在那細柳鎮上賣身葬夫,是鬨動的新聞,我在那錢府勾留數日,那死人的詳細,錢家下人嘴雜,早說的明白。若說這老婆婆錯認了你,難道她連自己兒子也認不清楚?她沒去過細柳鎮半步,方才說起她兒子的種種樣貌,和你在細柳鎮上埋的死人,竟然絲毫不差,卻是為何?”
白葵囁嚅:“人的耳朵有栓馬樁的,也多了去了!就不許我那死鬼,和她兒子都有?”
金七道:“單說此事,料你也不服!那麼請你當著大家的面,把你佩帶的那片玉鎖,給人看看罷!”
白葵聽了,伸手去脖子裡,摸了那玉片,便向地上一丟:“早知這東西闖禍,不如就和那死鬼一起埋了!”
老婦揀了那玉,哭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這玉鎖原有兩個,一個是我兒子戴,一個是我媳婦戴!這同一塊玉上下來的東西,瞎子也看的出!我兒子當初拿了這個給你,騙你說才買的,值多少銀子,你就相信?你不知道這是家傳的東西!要不說是值大錢的,你也不戴到現在了!快賠我的兒子來!”說著就奔白葵來,又要撕打,幾個僕婦,忙拉了她道:“這裡不是放肆的地方!”
金七笑道:“老婆婆不要著急!你看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隨我的活計到外面歇息,等明日再說話如何?白姑娘,你是明白人,也該知道如何了!”
白葵渾身亂抖,道:“七爺開恩!以前那些話,原是我騙了你!現下只求七夜容我在家住過今晚,明日天亮,我就和那婆婆,一同去細柳鎮,找見他兒子的屍首,隨她殺了剮了,就完了!”
金七向老婦道:“如此,你可願意?”
老婦哭道:“我的兒子已經被這妖精害死,他的屍首不該埋在異鄉!等我押著這妖精,去搬運了我兒子回祖墳,然後把這老命和她拼了罷!”
白葵冷言冷語的道:“婆婆不要這麼哭啊鬧的!好歹我和你兒子夫妻一場,他死了我披麻戴孝的送殯,也對得起你們吳家了!我說了隨你處置,你還要怎樣?天也晚了,不如早早安歇,養足了精神明日上路!”
金七看看楊珠,見她默許,便道:“老劉,你帶了這老婆婆去安置,白姑娘就在小梅屋子裡,暫住一宿罷。”小梅撅著嘴,老大不高興,但此時不是說話的去處,也只得罷了。
卻說金七安排完畢,草草吃了晚飯,和楊珠同到臥室,先翻箱倒櫃的折騰一番。楊珠知他生氣,也不多問。金七找到了那把畫有遠山眉黛的白紙摺扇,在蠟燭上一把火燒了。灰燼飄零,煙霧繚繞,屋子裡充滿了刺鼻氣味。
18 夢怪
金七燒了扇子,倒頭便睡。衣服也不脫,只踢了鞋,自家橫陳榻上,兩眼一閉,如同困極了一般。楊珠悄沒聲地拉了被子給他蓋上——此時十月天氣,夜晚頗有些寒冷——吹了燈,也不收拾那殘灰剩骨,便向床頭一臥。一日的吵鬧,漸漸的都撇在腦後去了。
金七燒的那扇子,本是他親筆所畫,無詩詞,無鳥蟲,只是拿淡筆墨隱隱約約地在白紙扇面上繪了遠山一脈,其境地大似女子眉黛。想他當日,在細柳鎮偷救白葵,舟中悉心照料,心中若有所想,偶然畫了此扇,也曾時時的把扇凝神,卻不曾想白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