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說。
“你知道我一直認為她很隨和。”
他沉默了。很明顯,今天他這麼急切地趕到,就是為了這個新來的人。米麗亞姆心裡已經老大不痛快了。他們一起朝屋裡走去,他取掉了褲腳上的夾子。雖然襪子和領帶那麼漂亮,但他卻,懶得把鞋子上的灰擦一擦。
克萊拉坐在有些涼意的起居室裡看著書。他看到了她白皙的脖頸和高高盤起的秀髮。她站起身來,冷淡地望著他,伸直胳膊跟他握了握手,那種態度就好象是要立即跟他保持一段距離,但又多少賞了他點面子。他注意到了她罩衫下的一對乳房高高聳起,胳膊上方的薄紗下面露出富有曲線的肩膀。
“你挑了一個好天。”他說。
“碰得巧罷了。”她回答。
“是啊,”他說,“我很高興見到你。”
她坐下了,沒有對他的殷勤表示謝意。
“一早上都幹了些什麼?”保羅問著米麗亞姆。
“哦,你知道。”米麗亞姆沙啞地咳嗽著說,“克萊拉是和爸爸一起來的——所以——她才來不久。”
克萊拉倚著桌子坐著,神情冷淡。他注意到她的手很大,但保養得不錯。手上的面板看上去好象又粗又白,沒有光澤,長著細細的金黃色的汗毛。她沒有在意他是不是在打量她的手。她故意不理會他。她那壯實的胳膊懶散地搭在桌子上,雙唇緊閉,好象誰冒犯了她似的,臉微微側著。
“那天晚上你去了瑪格麗特。邦弗德的聚會了吧?”他對她說。
米麗亞姆從沒見過保羅如此彬彬有禮。克萊拉瞟了他一眼。
“是的。”她說。
“咦,”米麗亞姆問,“你怎麼知道?”
“火車沒到站時,我在那呆了幾分鐘。”他答道。
克萊拉又傲慢地掉轉頭。
“我覺得她是一個挺可愛的女人。”保羅說。
“瑪格麗特。邦弗德!”克萊拉大聲說,“她要比大多數男人聰明得多。”
“哦,我沒說她不聰明。”他分辯地說,“不過她挺可愛的。”
“哦,那當然了。這是最重要的。”克萊拉咄咄逼人。
他摸了摸腦袋,有些困惑,也有些氣惱。
“我認為這比聰明更緊要,”他說,“畢竟,聰明不會把她帶到天國。”
“她要的不是去天國——而是在地球上得到公平的待遇。”克萊拉反駁道。她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應該對邦弗德小姐被剝奪什麼權利負責似的。
“哦,”他說,“我覺得她很熱心,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只是太脆弱了,我希望她能安安閒閒地坐著……”
“給她丈夫補襪子。”克萊拉刺了他一句。
“我保證,即使替我補補襪子她也不在意,”他說“而且我也保證,她一定會幹得很好的。就象如果她要我給她擦皮鞋,我也毫不介意一樣。”
然而,克萊拉並沒有理會他這句俏皮話。他跟米麗亞姆又聊了一會兒,克萊拉還是一副高傲的樣子。
“好了,”他說,“我想我得去看看艾德加,他是在地裡吧?”
“我想他拉煤去了,應該馬上就回來的。”米麗亞姆說。
“那麼,”他說,“我去接他。”
米麗亞姆不再敢建議他們三人一同去。他站起身走了。
在路那頭,金雀花盛開的地方,他看見艾德加正懶洋洋地走在一匹母馬旁邊,馬頭一點一點地正吃力地拉著一車煤。看到他的朋友後,這位年輕的農夫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艾德加有一雙黑色熱情的眼睛,長相英俊。他的衣服又舊又破,可他走路卻很神氣自豪。
“嗨!”看見保羅光著頭,就問:“你要去哪兒?”
“來接你,受不了那個‘一去不返’。”
艾德加樂呵呵地笑著,露出閃亮的牙齒。
“誰是‘一去不返’?”他問。
“那位太太——道伍斯太太——應該說是渡鴉夫人說的‘一去不返’。”
艾德加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不喜歡她?”他問。
“一點也不喜歡。”保羅說,“那你呢?”
“不喜歡!”這聲回答乾淨利索。“不喜歡。”艾德加又噘起嘴來說,“我覺得她和我不是一條線上的人。”停了一會兒,又說:“但你為什麼要叫她‘一去不返’呢?”
“哦,是這樣,”保羅說,“如果她看了一個男人一眼,她就會盛氣凌人地說‘一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