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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這些家務活的。她老是緊緊地抱著四歲的小弟弟,她的疼愛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虔誠地去教堂,頭總是低著,唱詩班別的女孩子的粗俗的行為和教區牧師庸俗的嗓音都讓她痛苦得發抖。她跟她的幾個兄弟針鋒相對鬥爭,因為她認為他們是野蠻的傢伙。她對父親也不是很尊重,因為在他心中,他沒有一點珍惜尊重上帝的意思,只是想盡力過一個舒適的日子。而且,只要他想吃飯,就得開飯。

她痛恨自己低下的地位,她想得到別人的尊敬。她想學習,想象著如果她也能像保羅所做的那樣《高龍巴》,《圍著房間的旅行》,這世界對她就會是另一副面孔了,而且也會對她肅然起敬了。她不可能靠地位和財富成為一名公主,因此她瘋狂地學習,想籍此來出人頭地。因為她與眾不同,不該與平庸之輩一起被別人忽視。

學習則是她所尋求的出人頭地的唯一方法。

她的美——那種羞怯、任性、十分敏感的美——對她來說不算什麼。甚至她那熱烈地沉湎於狂想的靈魂,也是不足掛齒。她一定得有什麼東西來鞏固她的自尊心,因為她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她對保羅簡直是心馳神往。總的來說,她對男性是藐視的。但是,眼前這位是一個新的形象,聰明伶俐,文雅,時而溫柔,時而憂傷,時而機靈乖巧,他見多識廣,家裡還新近遭逢喪事。這個男孩就這點微薄的知識已經博得了她的無限尊敬。然而,她卻努力裝出藐視他的樣子,因為他只是把她看成了一個地位低下的姑娘而不是一位公主,甚至,他幾乎不注意她。

後來,他大病了一場,她想到他可能會變得十分虛弱,那麼,她就比他強壯些,這樣,她就可以愛護他了,而他也依靠著她,她把他擁在懷裡,不知她將會多麼的愛他!

天剛亮,李花競相開放,保羅就搭那輛送牛奶的笨重的馬車來到了威利農場。

他們在早晨清新的空氣中慢慢地往坡上爬,雷渥斯先生親切地衝他喊了一聲,接著就“嗒嗒”地催著馬兒。一路上,白雲繚繞,湧向被春天喚醒的後山。尼瑟米爾河流經山谷,河水在兩岸乾枯的草地和荊棘的映襯下顯得很藍。

馬車行駛了四英里半,樹籬上小小的花蕾飛開出玫瑰似的花朵,閃出銅綠般色澤。畫眉和黑鳥此伏彼起互相和鳴。這兒真是一個令人著迷的新奇的世界。

米麗亞姆透過廚房向窗外張望著,看見馬踏過白色的大門進了後面長滿橡樹的院子,但還沒看見人影。緊接著,一個穿著厚厚的大衣的年輕人下了車,伸出手去接那個相貌英俊、紅光滿面的農夫遞過去的鞭子和毛毯。

米麗亞姆出現在門口,她快十六歲了,膚色紅潤,儀態端莊,更加漂亮了,她的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好像什麼使她欣喜若狂。

“我說,”保羅說,不好意思地側過臉,“你家的水仙花就要開了,是不是太早啊?不過這花看上去冷冰冰的,是嗎?”

“是冷冰冰的。”米麗亞姆用悅耳含情的聲音說。

“那花蕾上的綠色……”他支支吾吾,囁嚅著說不下去了。

“我來拿毯子吧。”米麗亞姆異常溫柔地說。

“我自己來。”他說,似乎有些受到傷害,不過他還是把毯子遞給了她。

接著,雷渥斯太太出現了。

“你一定又冷又累,”她說,“我來替你脫衣服,這衣服太厚太重,你不能穿這件衣服走遠路。”

她幫他脫下大衣,他對這種照顧很不適應。她被大衣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喂,孩子她媽,”農夫提著大奶桶,晃晃蕩蕩地走過廚房時,笑著說,“你怎麼能拿得動那東西呢?”

她替小夥子把沙發墊子拍拍松。

廚房狹小而零亂。這個房子原來是個工人的房子,傢俱也是破破爛爛的。保羅喜歡這兒——喜歡被當做爐邊地毯的麻袋,喜歡樓梯下面那有趣的角落,還喜歡角落裡的小窗戶,他彎下腰來就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後園裡的李樹,和遠處可愛的小山丘。

“你要不要躺一躺?”雷渥斯太太問。

“哦,不要,我不累。”他說,“你不覺得出來有多麼美好嗎?我看見一棵開花的野刺李,還有好多的屈菜,我真高興今天天氣這麼好。”

“你要不要吃喝點什麼?”

“不用,謝謝你。”

“你媽媽怎麼樣?”

“我覺得她現在太累了,老是要乾的活太多。也許要不了多久要和我一起去斯肯格涅斯,她就能休息休息了。如果她能去,我會非常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