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8部分

郵包,“是一位女士的筆跡!別讓姑娘們看見。”

郵遞員本人就極受人喜愛,他很喜歡拿姑娘們對保羅的感情開玩笑。

這是一卷詩集,還夾著一張便條:“請允許我獻上這份心意,請勿見外。衷心祝福你順心如意。——克。道。”保羅頓時滿臉通紅了。

“天呀!道伍斯太太。她太破費了。上帝,誰會想到呢!”

他忽然大受感動,心裡充滿了來自她的溫情,沉浸在這溫情中,他似乎感覺到她就在跟前——她的雙臂、她的肩膀、她的胸脯。他不僅能看到,而且可以摸到,甚至覺得與它們融為一體了。

克萊拉的這一舉動使他們的關係更親密了。其他女工也注意到保羅一碰到道伍斯太太就抬起閃光的雙眼瞟著她,特別親切地向她致意。人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奧秘。

克萊拉知道他本人尚未意識到,她也就不動聲色,要是有時看見他迎面走來,她就故意轉過頭去。

午飯時間,他們經常出去走走,這事完全光明正大、心地坦誠,人人都覺得保羅還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的感情狀況,所以也見怪不驚。他現在與她談話多少有些像以前同米麗亞姆談話時的熱情,但是對話題不大在意,也不費心推敲自己的結論。

十月的一天,他們去蘭伯利喝茶。他們在山頂上停了下來,保羅爬上去坐在一扇門上,她坐在踏階上。下午,天空瀰漫著一層薄霧,麥捆在霧裡透出昏黃的光束。

他們都沉默不語。

“你結婚時多大了?”他平靜地問。

“二十二歲。”

她的噪門壓得很低,有點低聲下氣的。她現在願意告訴他一切。

“八年以前?”

“是的”

“你什麼時候離開他的?”

“三年前。”

“五年!結婚時你愛他嗎?”

她沉默了許久,然後慢悠悠地說:“我想當時是愛他的——多少是愛他的。這事我沒多想過。他需要我,當時我太拘謹。”

“你沒多想就糊里糊塗地走入婚姻圈嗎?”

“是啊。我好像睡了一生似的。”

“夢遊症嗎?可是——你何時醒來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醒來,是否醒來——從我很小的時候。”

“當你長成一個女人後你還在睡嗎?多奇怪!難道他沒有叫醒你嗎?”

“沒有,他沒能做到。”她單調地回答。

褐色的小鳥掠過樹籬,那裡野薔薇開得紅豔豔的。

“他做到過什麼?”他問。

“打動過我。他對我從來是無足輕重的。”

下午天氣溫暖,日色朦朧。農舍的紅屋頂在藍色的霧雹中紅得耀眼。他喜歡這樣的天氣。他能感覺到,但卻無法明白克萊拉在說些什麼。

“但是,你為什麼要離開他呢?他對你態度很惡劣嗎?”

她微微打了個寒噤。

“他——在糟踐我。他想嚇唬我,因為他沒能完全得到我。後來我感覺自己想逃走,好像自己被綁住似的。他好像很卑鄙。”

“我明白了。”

其實他根本不明白。

“他老是很卑鄙嗎?”他問。

“有一點。”她慢慢地回答,“後來他看出確實得不到我的真心,他就耍起橫來——他很野蠻!”

“那你最後為何離開他?”

“因為——因為他對我不忠實。”

倆人沉默了片刻。她的手擱在門柱上,以保持身體平衡,他把手蓋在她的手上,一顆心怦怦地急跳起來。

“可是你就——根本——根本不給他機會?”

“機會,怎麼給?”

“讓他親近你。”

“我嫁給他——我本來是心甘情願的——”

他們倆都盡力保持嗓音的平靜。

“我認為他愛你。”他說。

“看起來是。”她回答。

他想把手挪開,可是不能。她自己挪開了,解了他的圍。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問:“你就這樣把他甩了嗎?”

“是他離開了我。”她說。

“我猜想,他沒能使自己成為你的一切。”

“他本想威脅我就範。”

不過這番話使兩人都有點茫然。保羅突然跳下來。

“來,”他說,“咱們喝茶去。”

他們找到一家小茶館,坐在涼爽的館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