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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日夜為他祈禱,希望他不要虛度青春。她所祈禱的——既不是為他的靈魂,也不是為他的正直,而是求神保佑他不要虛度年華。當他睡覺的時候,她時時刻刻都在為他思慮,為他祈禱。

他不知不覺跟米麗亞姆疏遠了。亞瑟為了結婚而離開軍隊,婚後六個月就生下孩子。莫瑞爾太太又替他在公司裡找到了一份工作,週薪二十一先令。靠位元利斯母親的幫助,她給他佈置好一套兩間房的小屋。現在亞瑟被絆住手腳了。不管他怎麼掙扎,怎麼折騰,終於給拴住了。有一陣子他對深愛著他的年輕妻子發火,使性子。每當嬌嫩的小寶寶哭鬧時,他就被攪得心煩意亂。他向母親訴了半天苦。她只是說:“好啦,我的孩子,你自作自受。現在你必須好好過日子。”於是,他拿出勇氣,認真地幹活,負擔起自己的責任,承認自己屬於妻子和孩子,真的好好過起日子來。以前他就跟父母的家不太親熱,如今就更少來往了。

幾個月的時間慢慢地過去了。保羅由於認識了克萊拉,多少與諾丁漢姆城的社會主義者、女權主義者和唯一神教派的教徒有了來往。一天,他和克萊拉都認識的在貝斯伍德的一個朋友請他給道伍斯夫人捎個口信。他當晚就穿過斯拿頓市場到藍鈴山去了。在一條鋪著鵝卵石,兩旁的人行道砌著瓦楞青磚的簡陋的小街上,他找到了那棟房子。行人的腳步踩在這條崎嶇的人行道上發出嘎嚓嘎嚓、吧嗒吧嗒的響聲,緊靠人行道,跨上一級臺階就是屋子的大門,門上的棕色油漆已經剝落,裂縫間裸露木頭。他站在街上敲門,一會兒裡面傳出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六十多歲的胖女人赫然屹立在他的面前,他站在人行道上抬眼望著她,她臉孔相當嚴峻。

她把他領進臨時的客廳。客廳很小,死氣沉沉的令人發室,裡面擺著紅木傢俱,牆上掛著祖先的放大碳墨畫像,陰森森的。雷德福德太太撇下他離開了。她威風凜凜的,神情莊重。一會兒克萊拉出來了,臉漲得通紅。他心裡感到一片迷惑,她似乎不太願意在自己家裡看到別人。

“我還以為不是你的聲音呢!”她說。

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從陰森森的客廳請進了廚房。

那也是一間又小又黑的屋子,不過屋裡全被白花網覆蓋,她母親已經重新坐到碗櫃邊從一大塊花邊網上抽著線,她的右手放著一團毛茸茸、鬆散的棉線,左邊放著很多四分三英寸寬的花邊,面前那塊爐邊的地毯上堆著一大堆花邊網。從花邊網上抽出來的棉紗線就撒在壁爐邊和圍欄上。保羅生怕踩在棉紗堆上,不敢走上前。

梳理花邊的紡紗機放在桌上,還有一疊棕色的紙板,一捆繞花邊的紙板,一小盒針,沙發上還放著一堆抽過線的花邊。

屋子裡全是花邊,光線又暗、氣溫又熱,把雪白的花邊襯托得格外醒目。

“既然你進屋了,就不必管這些活了。”雷德福德太太說,“我知道我們幾乎堵死了道。不過,請坐。”

克萊拉感到格外窘迫,她讓他坐在一張正對著白花邊靠牆的椅子上,自己則十分羞澀地坐在沙發上。

“你想喝點黑啤酒嗎?”雷德福德太太問,“克萊拉,給他拿瓶黑啤酒。”

他推辭著,可是雷德福德太太硬勸他喝。

“你看上去還對付得了這酒,”她說,“難道你從來沒因喝酒而紅臉嗎?”

“幸好我臉皮厚,看不出血色來。”他回答道。

克萊拉又羞又惱,給他拿來一瓶黑啤酒和一個杯子。他倒了一杯黑啤酒喝。

“好,”他舉起杯說,“祝你健康!”

“謝謝你。”雷德福德太太說。

他把黑啤酒一飲而盡。

“自己點上支菸吧,只要你不把房子燒著了就行。”雷德福德太太說道。

“謝謝你。”他回答道。

“別,你不必謝我,”她答道,“我很高興在這房子裡又能聞到點菸味。我以為屋子裡要全是婦人就跟沒生火的屋子一樣死氣沉沉。我可不是一隻喜歡守著牆角的蜘蛛,我喜歡有個男人陪伴,只要他多少能讓人罵幾句就行了。”

克萊拉開始幹活了。她的紡車嗚嚕嗚嚕地轉動著,白色花邊從她指縫間跳到紙板上,一張紙板繞滿了,她就把線鉸斷,把一頭別在繞好的花邊下面。然後,在紡紗機上安一張新紙板。保羅注視著她,她一本正經地坐著,脖子和雙臂都裸露在外面,兩耳還羞得通紅,她慚愧的低著頭,滿瞼專注的幹活神態。她的雙臂襯著白色花邊,更顯得膚如凝脂,充滿了活力。兩隻保養得很細嫩的手靈活地幹著活,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