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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鍾了。”他說。

這倆人挾著幾本書站在那兒,不願分手。

“這早晚的樹林看起來可愛極了,”她說,“我想讓你去看看。”

他跟著她慢吞吞地穿過了那條公路,走向那扇白色的門。

“如果我回去晚了,他們會埋怨我的。”他說。

“可你又沒做什麼壞事?”她不耐煩地回答。

他跟著她穿過暮色中那片剛被牲口啃過的牧場,樹林裡涼意襲人,樹葉發出一股香味,忍冬的香味沁人心脾,一切都朦朦朧朧的。他倆就這樣默默地走著。在這片黑糊糊的樹叢裡,夜色奇妙地降臨了。他環顧四周,期待著。

她想給他看她發現的一株野玫瑰花。她知道這株玫瑰花好看極了。然而,如果他沒有見到過這株野玫瑰花,她就覺得這花就不會銘刻在心。只有他才能使這株玫瑰花變成她的,不朽的。她現在還不滿足。

小路上已經有露珠了。一片霧氣正從老橡樹林裡升起,他一時摸不清那一片白茫茫的究竟是一片霧呢,還是在紛壇中顯得蒼白無力的石竹花。

等他們走到松樹林旁邊時,米麗亞姆變得焦急和緊張起來。她的野玫瑰花可能已經不在了。她也許找不到它了,她是多麼想找到它啊。她幾乎迫不急待地希望自己能和他一起站在花前。他們要在花前心心相印——享受一種令她神往的,聖潔的境界。他在她身邊默默地走著,倆人捱得很近。她顫抖著,他聆聽著,心裡暗暗著急。

走近林子邊際,他們看見前方的天空宛若珍珠母,大地已經暮色蒼茫。不知從哪兒飄來附在松樹林外層枝椏上的忍冬香味。

“在哪兒呀?”他問道。

“就在中間那條路下面。”她哆嗦著喃喃地說。

他們剛走到小路拐彎處時,她站住不動了。有些害怕地盯著松樹間的寬闊大路,有幾分鐘,她什麼也分不清,灰暗的光線使各種東西的顏色都模糊得無法分辨。後來,她才看見那株野玫瑰。

“啊!”她叫道,趕緊走上前去。

這株玫瑰靜止不動。它的樹幹長得很高,枝葉蔓生。有刺的花梗披掛在一棵山植樹上,長長的枝條密密實實地垂在草地上,純白色的玫瑰花朵猶如一叢叢凸起的象牙球,宛若撒落的星斗,在昏暗的簇葉、枝幹和青草上熠熠發光。保羅和米麗亞姆緊靠在一起,默默無言地站著觀看。從容自若的玫瑰花的光一點一點地籠罩了他們,似乎點亮了他們心靈的某個角落。暮色四合,宛如煙霧,但仍然掩蓋不了那些白色的玫瑰花。

保羅深深地凝望著米麗亞姆的眼睛。她臉色蒼白,帶著驚歎的神情期待著。她的雙唇半啟,黑眼睛坦率地盯著他。他的眼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她的心兒顫抖了。

這正是她所要的心心相印。他卻好像很苦惱地轉過身去,又面對著那株玫瑰去了。

“花兒看來好像蝴蝶一樣會飛,會晃動。”他說。

她看著這些玫瑰花。花兒是白色的,有些花捲曲著,顯得那麼聖潔,還有些花卻欣喜若狂的競相怒放。這株野玫瑰樹黑得象個影子。她一時衝動,衝著花兒舉起了手,不勝仰慕地走上前去撫摸這些花兒。

“我們走吧。”他說。

這些象牙色的玫瑰發出一股冷香——一種雪白而純潔的幽香。不知怎的,讓他感到焦急和束縛。兩人默默地走著。

“星期天見。”他平靜地說完,就離開她走了。她慢吞吞地往家走,深深地沉浸在這夜的聖潔之中,感到心滿意足。他在小路上跌跌撞撞地走著。一走出樹林,來到那片開闊的草地,他就呼吸自如了。他開始往家飛奔,心裡一片舒暢。

每當他和米麗亞姆一起出去時,總是很晚才回來。他知道母親為此而不滿,生他的氣——可為什麼呢?他不明白。當他進了屋子,扔下帽子時,母親抬頭看了一下鍾。她一直坐在那兒想心事,因為眼睛不太好,她不能看書。她能感覺到保羅被這個姑娘勾引了,再說她也不喜歡米麗亞姆。“她是那種一定要把男人的魂兒都勾得一點不剩的女人,”她心裡說,“而他竟然聽任自己被勾引過去,她決不會讓他成為一個男子漢的,永遠也不會。”因此,當他和米麗亞姆一起出去時,莫瑞爾太太越來越不滿了。

她看了一眼鍾,冷淡而疲倦地說:“你今晚出去走得真夠遠的了。”

他跟那姑娘來往以後變得熱情洋溢、毫無掩飾,現在卻一下子畏縮了。

“你肯定把她送到家了?”母親說。

他沒回答。莫瑞爾太太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