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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的。到了星期一,他就可以再看見她了。他的整個生命都放在了這一點上,可這又被星期天隔著。他簡直無法忍受這一點。他要等到星期一才能見她,可星期天卻偏偏擋在中間——要焦躁地過一個小時再一個小時呢。他想用腦袋去撞車廂門。

不過他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路上,他喝了幾杯威士忌,誰知喝了酒之後,事情更糟。不過最要緊的是不能讓母親難過。他吱吱唔唔說了幾句,就急急地上了床。

他和衣坐在那裡,下巴頦兒支在膝頭上,凝視著窗外遠處分散著幾盞燈火的小山坡。

他既沒有想什麼,也不想睡覺,只是紋絲不動地坐著,凝視著遠處。直到最後他突然被寒冷驚醒時,他發現錶停在兩點半上。其實已經過了三點了,他精疲力盡,但由於現在還是星期天的清晨,他又陷入了痛苦之中。他終於上床躺下。星期天,他整天騎著腳踏車,直到實在沒勁了才作罷。卻不知道自己去了什麼地方,只知道過了這一天就是星期一。他睡到四點鐘,醒來後就躺著胡思亂想。他漸漸清醒——他彷彿能看見自己——真正的自己,在前面的某處。下午,她會跟他一起去散步。下午!真是度日如年啊。

時間象是在慢吞吞地爬。他父親起床了,他可以聽見他在走動,後來就去了礦井,那雙大皮靴咚咚地走過院子。公雞還是喔喔地報曉,一輛馬車順著大路駛過。

他母親也起床了,她捅開了爐火。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地叫了他幾聲。他應著,裝做剛醒來的樣子。居然裝得很像。

他朝車站走去——還有一英里!火車快到諾丁漢姆了。火車會在隧道前面停麼?

不過這也沒什麼,它在午飯前總會開到的。他到了喬丹廠。半小時後她才會來的。

不管怎麼說,她快來了。他辦完來往的信件。她應該到了。也許她就沒來。他奔下樓梯。啊!透過玻璃門他看到了她。她做俯著身子在幹活,這讓他覺得他不能貿然上前去打擾她,可他又忍不住不去。終於,他進去了,他的臉色蒼白,神情緊張侷促,但他卻裝得十分鎮靜的樣子。她不會誤解他吧?他在表面上不能露出本來面目啊!

“今天下午,”他艱難地說:“你會來嗎?”

“我想會的。”她喃喃答道。

他站在她面前,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把臉從他面前扭開。那種沒有知覺的感覺彷彿又籠罩了他,他緊咬著牙上了樓。他把每件事都乾得很完善,他還要這麼幹下去。整個上午他好像被打了一劑麻醉藥似的,看什麼都象隔得老遠,恍恍惚惚的,他自己彷彿被一個緊身箍緊緊地憋得喘不過氣來。他的另一個自我則在遠處幹活,在分類帳上記著帳,他全神貫注地監視著遠處的自我,生怕他弄出什麼差錯來。

可他不能老是這樣痛苦而又緊張。他一直不停地幹著,可表還是才指在十二點鐘。他的衣服彷彿都被釘在桌子上,他就那樣站在那兒不停地幹著,強迫自己寫著每一筆。好不容易到了十二點三刻,他可以結束了。於是他奔下了樓。

“兩點鐘在噴泉那兒跟我見面。”他說。

“我得要兩點半才能到那兒呢。”

“好吧!”他說。

她看了他一眼,看到了那雙有些痴狂的黑眼睛。

“我儘量在兩點一刻到。”

他只得同意。然後他去吃了午飯。這一段時間他彷彿被打了麻醉藥,每一分鐘都無限地延長了。他在街上不停地走著,不知走了多少英里。後來,想起自己可能不能按時趕到約會地點了。兩點過五分,他趕到了噴泉。接下來的那一刻鐘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無法忍受的酷刑,這是一種強壓住自己本性使它不至於忘形的痛苦。

他終於看見她了。她來了!他早已在等她了。

“你遲到了。”他說。

“只晚了五分鐘。”她答道。

“我對你可從來沒有遲到過。”他笑著說。

她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衣服,他看著她那窈窕的身段。

“你需要幾朵花。”說著,他就朝最近的花店走去。

她在後面默默地跟著他,他給她買了一束石竹花,有鮮紅的,有硃紅的。她臉色通紅,把花別在衣服上。

“這顏色很漂亮!”他說。

“我倒寧願要那種色彩柔和些的。”她說。

他笑了。

“你是否覺得你在街上走著就像一團火?”他說。

她低著頭,生怕碰上別人。他們並肩走著,他側過臉來看著她,她頰邊那縷可愛的頭髮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