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他回答。
可是他飯也吃不下去。
“你不吃飯。就去不成學校。”她說。
“為什麼?”他問。
“就因為不吃飯。”
飯後他就躺在沙發的那個孩子們都喜歡的印花墊子上,慢慢打起瞌睡來。那天下午,莫瑞爾太太熨衣服。她幹活時,聽到孩子喉嚨裡那微弱絲絲聲,心裡又湧起先前討厭他的那種感覺。她當初沒希望他能活下來,然而他稚嫩的身軀卻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如果他剛生下來就死了,她倒會覺得寬慰些,她對他總有一種又愛又惱的感情。
他呢,在半睡半醒的朦朧中,迷迷糊糊地聽到熨斗貼在熨衣板上的聲音,還有輕微的撞擊聲。一醒過來,看到母親站在爐邊地毯上,把熱熨斗靠近臉,好象在用耳朵傾聽熨斗有多燙似的。她臉上平靜安詳,內心卻充滿痛苦和幻滅。由於自我剋制,緊閉著嘴唇。但她玲瓏的鼻子,藍藍的眼睛看上去多麼年輕、敏銳、熱情。他不由自主地從心裡湧起一種強烈的愛。當她像現在這樣平靜時,她看上去很勇敢,充滿活力,可又似乎被剝奪了某種生活權力。想到母親的生活從來沒有美滿過,孩子感到心痛,他想報答卻又心有餘而力不足,這讓他感到自己太無能,內心痛苦的煎熬著。但同時也使孩子念念不忘去報答母親,這是孩子天真的生活目標。
她在熨斗上吐了口唾沫,唾沫在黑黑的熨斗面上亂濺起來,轉瞬即逝。然後她跪在地上,在爐邊地毯的反面用力擦拭熨斗。爐子旺盛的火焰溫暖著她。保羅很喜歡母親蹲下來,腦袋偏向一邊的樣子。她的一言一行,都完美無缺。屋裡暖融融的,瀰漫著燙衣服的氣味。後來,牧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