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也不安寧,一放下就哭。莫瑞爾太太累得要死。她還很虛弱,幾乎都支撐不住了。
“希望那個討厭的傢伙早點兒回來。”她疲乏地自語。
小孩子終於躺在她的懷裡睡著了。她累得連把孩子抱到搖籃裡的力氣幾乎都沒有了。
“不論他什麼時候回來,我都不管他。”她說:“講了只惹得生氣,我不如什麼都不說,我知道無論幹什麼,他都會讓我生氣的。”她又自言自語。
她嘆了口氣。聽到他回來了。好象這腳步聲讓她無法忍受。他在報復她。喝得醉熏熏的。他進屋時。她一直低著頭看著孩子。不希望看到他。他走過去。歪歪斜斜地撞到碗櫃上。裡面的罈罈罐罐碰得啼哩嘩啦。他抓住白色的圓壺蓋。穩住自己。
掛好自己的衣帽。又轉過身來。站在遠處瞪著她。她卻坐在那裡俯對著孩子。
“家裡沒有什麼吃的嗎?”他蠻橫地問。好象支使一個僕人。他喝醉的時候。
他會裝出城裡人說話的腔調。莫瑞爾太太最討厭他這樣子。
“你知道家裡有什麼?”她毫無感情地冷冰冰地說。
他站在那裡瞅著她。一動不動。
“我問了一個禮貌的問題。我也希望有一個禮貌的回答。”他彆彆扭扭地說。
“你已經得到了禮貌回答。”她說著。仍然不理他。
他又瞪著眼睛。然後搖搖晃晃地走上前。一隻手按著桌子。另一隻手拉開抽屜想拿出刀切面包。他拉歪了抽屜。卡住拉不開。他猛地拉了一下。抽屜完全被拉出來。裡面的刀叉勺等金屬物品散落滿地。小孩被嚇得猛地抽搐一下。
“你笨手笨腳地幹什麼呀?醉鬼。”母親叫了起來。
“那你應該把這些東西撿起來,你應該像別的女人一樣服侍男人。”
“服侍你——服侍你?”她叫道。“噢。我明白了。”
“對。我要你明白你該幹些什麼。服侍我。你應該服侍我……。”
“沒門兒。老爺。我寧願去侍候大門口的狗。”
“什麼,什麼?”
他正試著安抽屜。聽她最後一句話。他轉過身。臉色通紅。眼睛佈滿血絲威脅地瞪著她,一聲不吭。
“呸——”她輕蔑地。
他氣極了。猛地一拉抽屜。抽屜掉了下來。結結實實地砸在他的腿上。他反射似地把抽屜向她扔去。
抽屜的一角碰到了她的眉頭,掉進壁爐裡。她歪了一下頭,從椅子上跌下來,幾乎昏過去。她的內心感覺很難受,她緊緊地把孩子摟在懷裡。過了一會兒,她才努力清醒過來,孩子正哭喊著。她的左眉頭不停地冒血,她一低頭看孩子,頭就發暈。幾滴血滴到了孩子的白圍巾上。幸虧孩子沒有傷著。她抬起頭部保持平衡,抑制血流滿眼睛。
沃爾特。莫瑞爾仍然像剛才一樣站著,一手斜撐著桌子,神色茫然,等他覺得自己站穩後,搖搖晃晃地向她走去。又磕絆了一下,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搖椅後背,幾乎把她翻倒在地。他向她斜俯過去,用一種迷惑的關切的口氣說:“砸中你了嗎?”
他又搖晃了一下,好像要倒在孩子身上。闖了這個禍,他已經失去了平衡。
“滾開。”她努力保持平靜。
他打了個嗝。“讓我——讓我看看他。”他說著,又打了個嗝兒。
“滾開!”她又大聲說。
“讓我——讓我看看嘛,親愛的。”
她聞到了他的酒味。覺得他搖晃著她搖椅的後背,有時整個椅子都在晃動。
“滾開!”她說。無力推開他。
他搖搖晃晃地站著,死死地盯著她。她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懷裡抱著孩子。
憑著頑強的意志,像在夢遊似地穿過洗碗間,用涼水洗了一下眼睛。她頭暈得厲害,害怕自己摔倒。回到搖椅上,全身都在發抖。她仍然本能地緊緊地抱著孩子。
莫瑞爾不耐煩地把抽屜塞國空格里,然後膝蓋著地,雙手麻木地收拾撒了一地的勺叉。
她眉頭仍然冒著血。不一會兒,莫瑞爾站起來,向她伸著臉。
“現在怎麼樣,寶貝?”他可憐兮兮、低聲下氣地問。
“你自己看!”她回答。
他彎下腰,雙手挾著膝蓋躬著身,檢視傷口。她轉過臉去,儘量扭著頭躲開那張鬍子拉茬的臉。她像塊石頭般冷淡而毫無表情。緊閉著嘴。他看著她的這副神態,感到脆弱而絕望。他失望地轉過身,看到一滴血從她那躲避著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