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而根本沒有想到她和他對自己的渴望。
白天,他外出寫生。
他對她說:“你和你媽去蘇頓吧,我這人太枯燥。”
她站在那兒望著他。他知道她想跟他一起去,但是他寧可一個人去。她在身邊時,他總感覺到像是置身於牢籠之中,身上彷彿壓著重負,好像連深深地透一口氣都做不到似的。她察覺到他極想從她那兒得到自由。
晚上,他又回到她的身邊。在黑暗中他們走下海灘,在一個沙丘的避風處坐了一會兒。
他們凝視著漆黑的大海,海上一絲光亮都沒有。此時,她說:“你似乎只有在晚上才愛我——白天時根本就不愛我。”
他讓冰涼的沙子漏過自己的指縫,對她的指責深感內疚。
“晚上由你任意支配,”他回答,“白天我想自己支配。”
“可是為什麼呢?”她說,“為什麼,甚至在現在,在我們這短短的假期中還要如此?”
“不知道。白天作愛會把我憋死的。”
“但是,我們沒有必要總是作愛呀!”她說。
“當你和我在一起時,”他回答,“事情總是如此。”她坐在那裡心裡感到十分痛楚。
“你想過要和我結婚嗎?”他好奇地問。
“你想過娶我嗎?”她答。
“想過,真的,我希望我們能有孩子。”他慢慢地答道。
她低垂著頭坐在那兒,手指撥弄著沙子。
“可你並不真想同巴克斯特離婚,是嗎?”他說。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答。
“是的,”她十分慎重地回答,“不想離婚。”
“為什麼?”
“我不知道。”
“你覺得自己屬於他嗎?”
“不,我沒這樣想。”
“那又為什麼?”
“我認為他屬於我。”她回答。
他傾聽著海風吹過漆黑的低聲絮語的海面,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從來沒想到過要屬於我?”他說。
“想過,我的確是屬於你的。”她答道。
“不是的,”他說,“因為你並不想離婚。”
這是個他們永遠解不開的結,所以只好由它去了。他們只將能獲取的帶走,其餘的只好聽之任之了。
“我認為你對巴克斯特很不好。”有一次保羅說道。
他本以為克萊拉至少會像他母親那樣回答他:“管你自己的事去吧。不用多管閒事。”但是,出乎意料之外,她竟對他的話很認真。
“為什麼?”她說。
“我猜想你把他當成了藍鈴,因此就把它栽在合適的花盆裡,並照此來培植。
認定他是朵藍鈴,就決不肯承認他會是棵防風草。你容不下他。“
“可我從來沒有把他當過藍鈴啊。”
“你把他想像成一種人,可他其實不是那種。女人都是這樣,她們自以為自己知道什麼東西對男人有好處,就一定要讓他接受不可,一旦她得到了他,她就會一直給他那件她認為對他有好處的東西,而全然不管他是否在捱餓呢,或者在那裡吹著口哨想他需要的東西。
“那你在幹什麼呢?”她問道。
“我在考慮我該吹個什麼曲子。”他笑道。
她非但沒有扇他耳光,反而認真地考慮起他的話來。
“你認為我想把自以為對你有好處的東西給你嗎?”她問。
“我希望如此。可是愛情應當給人一種自由感,而不是束縛,米麗亞姆使我覺得我像一頭掛在柱子上的驢。我必須在她那塊地裡進食,其它哪兒都不行,簡直叫人無法忍受。”
“那麼你不願意讓一個女人做她喜歡做的事嗎?”
“當然願意啦。我要看到她真心愛我。如果她不愛我——好吧,我也不強留。”
“但願你真的像你自己說的那麼好……”克萊拉回答。
“那可真是個奇蹟。”他大笑。
隨後倆人都默默無語,儘管他們臉上掛著笑容,可心裡都在恨著對方。
“愛情就像一個佔住茅坑不拉屎的人。”他說。
“我們中誰佔住茅坑不拉屎呢?”她問。
“噢,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你啦。”
他們就這樣進行著舌戰。她知道自己壓根兒沒有完全得到他的心。她沒有抓到他心中某個重要部位,也從來沒有打算這樣做,甚至從未意識到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