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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作。晚上,當有朋友和他們在廚房裡時,他們常常一塊兒哈哈大笑,笑得渾身發抖,以此減輕內心的壓力。保羅那麼滑稽可笑,安妮又那麼古里古怪,大家一直笑得流出了眼淚,還努力想壓低聲音。莫瑞爾太太獨自一個人躺在黑暗中,聽著他們的笑聲,痛苦中不由得多了些輕鬆感。

隨後保羅總是十分內疚,他忐忑不安地上了樓,來看看她是否聽到了底下的笑聲。

“你想要喝點牛奶嗎?”他問。

“來一點兒吧。”她可憐兮兮地回答。

他決定在牛奶裡摻點水,不讓她得到太多的營養,儘管他仍然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她每天晚上用嗎啡,她的心臟病不斷髮作。安妮睡在她的身邊。清早姐姐一起床,保羅就進了屋。母親在嗎啡的作用下逐漸衰竭。一到清晨就面如死灰。她的眼神越來越陰鬱,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早上醒來疲憊、疼痛往往加劇,她實在受不了。

但是她不能——也不願意——哭泣甚至沒有抱怨。

“今天早晨你多睡了一會兒,小寶貝。”他會對她說。

“是嗎?”她心神煩燥,疲憊不堪地回答。

“真的,現在已經快八點了。”

他站在那兒望著窗外。大地被白雪覆蓋著,白茫茫的一片,滿目淒涼。隨即他為她把脈,脈搏忽強忽弱的。就像聲音和它的回聲一樣。這是死神的預兆了。她知道了他的用意,就任他去把脈。

有時他們互相看對方一眼,於是他們好像是達成了一項協定。他似乎也同意她去死了。但是她偏偏不願死去,她不願意。她的身體熬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她的眼神更加憂鬱,充滿了痛苦。

“你難道不能給她用點藥讓她結束這一切嗎?”他終於問醫生。

但是醫生卻搖了搖頭。

“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莫瑞爾先生。”他說。

保羅走回屋裡。

“我實在受不了啦,我們全都要瘋了。”安妮說。

他們坐下來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