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笑了:“你放心。”
吳襄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陸緘便不再說話,轉眼看向滔滔的渚江水,慢慢挺直了背脊。吳襄與他平肩站齊,同樣眼望著前方:“我們從前的賭約還算麼?”
陸緘斬釘截鐵地道:“算!當然算!”
吳襄就道:“我等著你超過我!”
書生意氣,不知在比個什麼,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林世全在一旁盡觀事件全程,由不得地輕輕搖了搖頭,暗歎自己的心境果然是老了,成日就只想著怎麼把生意做好做大,關心留兒和林謹容等人過得好不好,其餘事情他真是概不操心,也覺著沒必要操心。林世全彎腰將留兒撈起放在肩頭駝著,朗聲笑道:“走咯,哥哥帶留兒飛一圈去……”
柳溪在後頭快步跟上,低聲抱怨:“三爺,小心給太太瞧見,太太若是瞧見,要罵您和奴婢的,姑娘雖小,卻也不能失了體統。”陶氏教養留兒十分嚴格,那是下足了功夫的。
林世全訕笑了一聲,道:“她還小,這年紀騎在父兄的肩頭去看看花燈熱鬧什麼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的。”雖如此說,卻還是心虛地回頭看了看陶氏等人的所在地,然後扶穩了留兒的腿,小聲叮囑:“抱緊哥哥的頭,要跑了啊……”
留兒格格笑著,抱緊了他的頭,大聲道:“騎大馬啊,騎大馬,哥哥快跑!”林世全一溜煙朝著前頭跑去,柳溪氣得要哭一般,一邊低聲罵著,一邊拔步狂追上去。
陸緘聞聲回頭,看了這情形,由不得輕輕翹起唇角來。
陸經領了一個人過來,笑道:“二哥,你看是誰來了?”
陸緘回頭,但見來人十八九歲,中等身材,著一件竹葉青的細麻襦衫,青色結帶巾,青布鞋,長臉高鼻,膚色微黑,臉上堆滿了謙恭的笑容,朝他一揖下去,側著臉問:“二哥,記得小弟我麼?”
從上巳時見面,再到此番,就連衣服都沒有換過,陸緘又怎會認錯,便笑道:“陸績兄弟。”
陸績兩眼放光:“二哥沒忘記我?”
陸緘笑著回他的禮:“我上次記不得賢弟,就已經是很無禮了,又怎敢不記在心上?”
陸績就熱情地道:“二哥,難得有機會遇到你,今日小弟做東,請哥哥兄弟們去五丈樓吃飯,你不會不去罷?”一邊說,一邊同吳襄行禮:“吳二爺,您若是閒來無事,也請賞個臉。”
陸緘不由微微皺眉:“五丈樓?不知兄弟有何大喜之事?”陸績家境貧寒,全靠陸老太爺賙濟,他也有所耳聞。看陸績這模樣,上次穿的衣服,這次還穿,便說明陸績的見客衣裳只有這樣一套,如此貧寒,卻也敢請他們這些族兄弟們去五丈樓那等地方吃飯?陸緘是絕對不贊同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的。
陸績挑眉道:“怎麼,二哥瞧不起兄弟我?難不成沒了大喜之事就不能請兄弟們去吃頓便飯了?”
陸緘含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覺著都是自家人,隨便找個清淨的地方坐著敘敘情也就是了。”
陸績佯作生氣:“看!瞧不起我是不是!”
吳襄微微一笑:“我還真是許久沒去五丈樓了。既然兄弟有這片心,我怎能推辭不去?”
陸績歡天喜地:“那我過去請其他人。”言罷果真飛速朝著林、陸、吳三家的其他子弟去了,挨著個兒地作揖相請。
陸緘便問陸經:“他這是要做什麼?請這麼多人去,五丈樓的席面可貴……”
陸經正要開口,吳襄便道:“你才是先吃蘿蔔淡操心,又不是你花錢,你也提醒過他了,他自個兒願意花這錢,幹你什麼事。你攔著他,他還要怪你看不起他。狠狠吃他一頓,他就知道厲害了。”
陸經笑道:“正是如此,何況,他是有正事要求二哥。”
陸緘奇道:“什麼事?他要我做什麼只管說來,我不會因為他不請我吃飯而就不幫他忙。”
陸經小聲道:“他想和二哥討個情,讓他去替二嫂管莊子。”
陸緘不由皺了眉頭:“他?”
陸經忙覷著他道:“我都說了他不成的,可他一定說他能成。這麼大片地呢,他又沒種過田,哪裡懂得?”
陸緘贊同道:“這麼多的地可不是開玩笑。”
陸經忍了忍,實在忍不住:“可他說,種地又不是他種,乃是佃戶種。他就替二嫂管管農具和耕牛,發放一下種子,每天巡查一下,不叫那些好吃懶做的把地給放荒蕪了就行啦。我想想也是這麼回事,所以我就領他過來了。”
陸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