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了命在,自己和陸緘的前途也就成了末路。
陸建新火冒三丈,卻不表露出來,只抿緊了嘴唇,平靜地道:“你說的是。但我能做的,不過是動用我所有的關係,根據我這麼多年做事的經驗,竭力把這事兒的痕跡給抹平就是了。火哥兒的死,不過是個意外,這小子得了幾個賞錢,跑到花街柳巷去尋歡作樂,結果露了財,給歹人瞧見了,欺他年少,奪錢害命,報案撫卹就是。那粉頭,聽說是被勒死的,多半是與恩客為錢財起了糾紛,被人失手給弄死了,這種事情,常見得很。我們家有人去花街柳巷了嗎?沒有。又與我們何干?只需叫那鴇兒閉緊了嘴,休要胡亂攀咬人也就是了,要做到這個原也極其簡單,咱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但只是!”
陸建中聽他有條有理地說來,心裡也是有些佩服的,那顆一直吊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可轉眼間就聽到陸建新轉了個彎,重重地道了一聲“但只是!”於是才剛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了起來,訥訥地道:“但只是什麼?大哥?”
陸建新卻不肯說了,慢悠悠地喝著茶,吊足了胃口,見陸建中要抓狂了,方才緩緩道:“凡事都有根由,須得把根去了,才好修理枝蔓。不然根留著,那枝蔓怎麼也去不乾淨,去了一次還會再生一次。”
陸建中不是傻子,立時噤了聲,呆呆地看著陸建新。
陸建新不看他弟弟,繼續慢悠悠地喝茶,茶杯裡早就沒了水,幹了。他略微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頭,將茶碗放下,起身去提茶壺來加水。
這樣的事情,本該是弟弟來做的,但此刻陸建中的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亂麻,他傻傻地看著陸建新動作,根本想不到該去給陸建新添水,只啞著聲音道:“哥哥……你是什麼意思?”
有多少年了,他不曾叫陸建新哥哥,而是懷著各種心情稱做大哥,這聲哥哥,聽著總是比大哥要親切些。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陸建新的手一抖,茶壺裡的水險些沒灑出去,他定了定神,穩穩地將茶注入茶杯中,垂著眼低聲道:“我沒什麼意思,主意要你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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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決定
屋裡燈火通明,四處亮堂,陸建中卻覺著眼前一片黑暗。他的手心腳心背心全是冷汗,手和腳神經質地顫抖著,他握住了椅子扶手,拼命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他怎麼也控制不住。彷彿有一隻手,在他胸腔裡,在他的心上,用力地抓,重重地捏。疼得他喘不過氣來,卻又無所適從。
房內明明很空曠,就他和陸建新兩個人坐著,可他就是覺得很擁擠,擠得喘不過氣來,他抬起沒有神采的眼睛,看向陸建新。陸建新坐在他對面,垂眼盯著那隻青瓷六瓣蓮花紋茶盞,翻來覆去地欣賞。那茶盞色釉滋潤光澤,猶如千峰翠色,印著燭光,如冰似玉。好一隻極品的古瓷器,好一個狠毒的哥哥!
陸建中看向陸建新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毒。是的,陸建新只是給了自己一個隱晦的提示,做出決定的人是他自己。可是,陸建新怎麼能這樣輕鬆?到了最後,什麼都是他一個人乾的,陸建新還可以悲天憫人的感嘆一回,他的手上卻會沾染了親生兒子的血。陸建中在那一瞬間恨透了陸建新,卻又覺著隱隱有些心虛和心驚。這是報應麼?
陸建新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毫不退縮地看著他,淡淡地道:“老二,你在恨我?在怨我?”
陸建中哪裡敢承認,他甚至連和陸建新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他垂下目光,輕輕搖頭:“哪裡會?我不過是……難受。”
陸建新疾聲道:“教養出這樣膽大妄為,目無綱紀,大逆不道的兒子來,你的確該難受,也怨恨不上任何人!相反,別人才該怨恨你才是。日後,你我二人都該注意,一定要管好子孫,陸家家大業大,這麼多條人命,幾輩人的心血,實在不該毀在不肖子孫的手裡。“陸建新彷彿是什麼都說了,又彷彿什麼都沒說。一句話,他是自作自受,他沒教育好兒子,現在這個兒子的所作所為將會拖累全家人,最乾淨的處理方式當然是斬草除根,一了百了,可是……陸綸到底也是他的親骨肉,他親眼看著陸綸長大,陸綸小時候也曾在他懷裡撒過嬌,他也真心實意地疼過陸綸,對陸綸充滿了期望,盼著陸綸長大成才,光耀門楣……陸建中鼻塞眼痠,猛地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