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咳嗽了一聲:“四姑娘,您看?”
林謹容轉身往外,只聽林老太爺在她身後冷冷地道:“你莫和我玩那一套,裝病,絕食,求死,你若死了,我便不許你進林家的墳地,且看傷心的是誰。”
林謹容沒有說話,快步往外,抓住門,使勁拉開,猛地往兩邊一推,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
門發出一聲暗啞的怪叫,就像病重的病人不堪病痛,忍不住發出的痛苦的嘶鳴。林老太爺由不得回頭,神色複雜地看出去,院子裡燈火幽暗,林謹容細瘦的身子被青色的披風裹著,有些寬大的披風隨著她的腳步,被冷風吹著,飛揚起又落下,捲起又開啟,整個人就像一隻在風中飛翔的蝴蝶。你以為它會被風捲走,你以為它會墜落在地,但其實它卻一直在往前飛。
林老太爺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神色無比堅定地朝著一旁的福全沉聲道:“你去和四姑娘屋子裡的丫頭婆子說,四姑娘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叫她們生不如死。”
第134章 存在
一排排的樹影在夜色裡張牙舞爪,冷風吹過樹梢,發出低沉的嗚嗚聲。林謹容順著泛出冷光的青石板路快步前行,嘴唇和臉都冷得有些發僵。
福全打著一盞燈籠緊跟在一旁,低聲道:“四姑娘,您這又是何必?老太爺總是為了您好……別人還求都求不來呢,那又不是個傻子或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可無論他說什麼,林謹容都是一言不發。福全嘆了口氣,也就不再勸,低頭默默走路。
走到轉角處,只見幾盞燈籠過來,領頭的人是陶氏,身邊跟著林謹音,兩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一時看到了林謹容,就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來。
陶氏輕輕擁住林謹容,未曾開口,眼淚就滴了下來,她和林三老爺說了半日,也不過得了林三老爺幾句話:“你這會兒想起求我啦?這會兒你知道我是你的夫君了?你倒是說說這門親哪裡不好?陸家給不起聘財嗎?陸緘讀不成書嗎?陸緘哪裡有殘缺嗎?能得這門親事,那是她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
是的,這門親事除了林玉珍脾氣糟糕和陸緘的身份複雜了點,其餘也沒有什麼太了不起的,相反,陸家富豪,陸緘年少有成,還儀表堂堂,所以在林家眾人的眼裡,陶氏是不懂事沒眼光,林謹容則是被她給寵壞了。還有人覺得她們作,沒事找事兒,得了便宜還賣乖。所以,沒有人支援她們。她此刻就是孤立無援。
林謹音的手觸到林謹容肩上的那點冰涼,忙問道:“怎麼回事?”
林謹容輕輕擋住她的手,朝陶氏翹了翹唇角:“回去吧。”
陶氏和林謹音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焦慮和不安,不由都看向福全。福全無奈地嘆了口氣:“老太爺命老奴送四姑娘回房休養,沒有他老人家的命令不許出來。若是四姑娘少了一根汗毛,伺候的人個個保準生不如死。”
陶氏匆忙取了帕子掩住口,不叫自己的哭聲洩出來。林謹音蹙緊了眉頭,無言地圈住母親和妹妹,低聲道:“回去後再說。”
眾人沉默地走著,空蕩蕩的園子裡只能聽到風聲和腳步聲。不多時,到了林謹容的院子,福全讓龔媽媽把人都叫齊了,當著林謹容的面把林老太爺的命令說了一遍,滿意地看到眾人臉上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來,方同陶氏母女行禮告辭,小聲同陶氏道:“還請三太太仔細著些,四姑娘似是想不開。”陶氏的臉“唰”地就白了。
見沒了其他人,陶氏忍住眼淚,低聲勸道:“乖囡囡,你別急,我這就寫信給你舅舅,請他想法子。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做傻事,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
林謹容看著陶氏哭得紅腫的眼睛和眼角的細紋,又看了林謹音緊蹙的眉頭,握緊了拳頭。她若死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最難過最傷心的就是真心疼愛她的人,至於其他人,大概就是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談論上一陣子,然後就猶如風吹走落葉一般,徹底忘了她的存在。這樣的死沒有任何意義,她為什麼要死?想到此,林謹容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娘,姐姐,你們回去吧,我不會尋死。”
陶氏狐疑地看著她,根本就不信。林謹音則吩咐枇杷:“去把我的東西拿來,我在這裡陪四姑娘。”
林謹容苦笑起來:“真的不必。”
林謹音使勁扯了扯嘴角:“我很快就要走了,陪你住一住,說說悄悄話,難道你也不許?”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謹容也就不再推辭,任由陶氏和林謹音表達對她的關心,任由她們說什麼,都應好。可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