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趕到花廳的時候,只見那人身著官袍,肩頭滿是積雪,似是剛從外匆匆趕來,就連眉梢還有雪花未融。
“六哥!”
她進門,不知為何,心突然一跳。
那人應聲回頭,當即定在那兒,凝望著她的雙眸中,似乎裹著異樣的光芒。
桑榆有些遲疑,緩緩地往他身前走。
自從喬大戶茶莊開始試行後,她便有約莫一個月多的日子沒能和他碰面,心底隱隱有些空,卻想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麼。
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走近,卻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而後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猛地帶進懷中。
“六哥?”
桑榆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人推開。可男人的手臂卻格外有力,緊緊箍在自己的肩頭。
“二孃……成功了……茶樹防凍害的試行成功了!”
桑榆一愣,終於回過神來,心底也是發自肺腑地欣喜:“六哥,是真的嗎?”
虞聞低頭,凝視著懷中的女孩,胸間翻湧著陣陣血潮。
方才,他在東庭茶莊,喬家男兒們同他一道走在山間茶園中。那些做了標記的用來試行的茶樹,一棵一棵,沒有任何的凍害,再看那些並沒採用試行的茶樹,喬家人眼睛尖利,很快就發現了幾棵凍壞了的。
如此一來,茶樹防凍害的法子已被證實可行。不光喬家人興奮,就連他,在那一瞬,只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可行的,更是當即就想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二孃,想同她分享喜悅。
於是,謝過喬大戶的挽留,他坐上馬車,命車把式當即回城去一捻紅。
“六哥!既然可行,那這法子明日就可向茶農們推廣!今年天氣異常,保不定往後的冬天會如何,可不管怎樣,有了防治的措施,總好過毫無準備,空手與天鬥不是!”
桑榆興奮地說完話,這才後知後覺感到身前一片涼意。
男人只穿著官袍就匆匆來找自己,想必是真的一時著急,沒能反應過來,就這樣猝然地抱住自己時,寒意頓時貼在她胸口,而肩頸上,男人的手掌的涼意,卻熨帖著肌膚,掌心變得滾燙。
桑榆臉龐終於熱了起來,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六哥……你放開……”
他像是突然醒悟了過來,馬上放開手,心底卻有些細微的失望,眼睛直直地望著她,目光中的歡喜怎麼也消散不掉。而後,卻有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二孃,你瘦了。”
桑榆摸了摸臉頰。她這幾日確實瘦了不少。
剛開始是因為氣溫愈發冷了,她忙著同義父一起在城中為那些流離失所的婦人看診。後來,大概是因為太累了,她自己也被風寒所打倒,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這才病癒。之前幾天,卻又因為別的事,奔波了好幾日。
這連番勞累下來,不瘦反倒是奇了怪了。
沉默了片刻,她抬頭看著虞聞:“六哥不也瘦了。”
之前沒能注意,現在她終於能仔細打量眼前這個有一個多月沒見的男人。
百姓最大的幸事,其實並非是有個明君掌管江山,反倒是有個清廉並且為民牟利的父母官。
虞聞此人,在朝中,可以為了擁護聖上直言進諫,為了中立得罪太/子/黨,在民間,也可為了一城的百姓,費盡心機,數日不眠,只為在外人看來不過點滴的福祉。
他究竟有多忙,光是看著眼底的暗影,桑榆就能隱約猜測到。
虞聞眼中笑意更濃,忽地眉頭微微一蹙,哭笑不得地柔聲問道:“家中可有吃的?”
桑榆一愣,隨即笑開:“我去給六哥做。”
“好。”
第78章 好花時(五)
虞聞早年也曾遊歷大邯,在吃的上面;並不像虞家其他人那樣;有種種偏好。因為什麼都會吃;不挑食;所以;桑榆也最能依照廚房現有的食材;快速端出幾碗菜來。
入冬前;五味纏著阿芍醃製了不少酸菜。桑榆又在廚房裡找出新鮮的五花肉和洋蔥,當即就炒了一盤酸菜炒五花肉出來,又做了桃仁雞丁和一盤香煎南瓜餅;這才歇了手。
一抬頭,虞聞就站在廚房門口,抱臂,笑盈盈地看著她。
“六哥,”她頓了下,輕輕咳嗽,“外頭冷,要是想看,就進來看好了。”她說罷,想要招呼阿祁把飯菜端到暖閣去吃。
“不必了,就在這吃吧。”
廚房裡還帶著暖意,他在這兒吃倒是不冷。桑榆並不想反對,阿祁反倒苦著臉,勸道:“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