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兄弟得了桑榆之前讓阿芍回家拿回來的幾盒胭脂香粉,同她告辭離開。桑榆跟著阿祁重新走進縣衙,一路往內宅走,虞聞在院中命人備好一桌點心,又讓人端上茶水,屏退左右。
“起早就出了這糟心的事,想必你也餓了,方才在公堂之上,也沒能讓人吃些東西,來,坐著先吃點心。一捻紅那兒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命人過去幫你打理了。”
虞聞這人做事總是面面俱到,桑榆同他認識這些年,也算是瞭解他,知道這時候阿芍和五味之所以也沒在身邊,一定是被他安排在哪裡吃茶休息去了。
“那倆人可是會被處死?”桑榆喝了口茶,又咽下嘴裡的點心,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虞聞聞言,不免長長看了她一眼:“堂上宣判的時候,你走神了?”
桑榆咳嗽兩聲,別過臉去:“事情水落石出後,容家兩位夫人就再沒耐心聽下去,拉著我問方子的事,所以……”
虞聞揚眉輕笑:“我就說怎的屏風後窸窸窣窣的,像是有幾隻大老鼠在叫喚。”
“……”
桑榆有些嗆到,喝了一大口的水。虞聞笑得不行,伸手給她順了順背。端了素粥過來的章婆子瞪眼了眼睛。
“按大邯律法來看,月娘理當實行凌遲處死。”知道桑榆對律法這一塊涉獵並不多,虞聞仔細為她解釋道,“陸琛這人其實頗有些小聰明,而且當初為月娘贖身的時候還留了一手。雖是將她贖身養在外頭,卻沒花錢改了她的賤籍,因此月娘論身份,在陸家仍不過是個奴。”
賤籍與否,在此案中關係到最後的量刑。
“賤籍的奴,謀害家主或夫人性命的,皆應凌遲處死,且無須秋後斬首。”
桑榆點了點頭。
“可是同情月娘?”
“為什麼要同情?”桑榆搖搖頭,輕輕咬了一口虞聞剛塞到她手裡的桂花糕,“我有愧於容氏,所以為她的死難過。月娘與我卻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既然是犯了錯,自然應當承擔起後果。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想不出哪個地方值得同情的。”
章婆子送了粥,在一旁伺候,聽了桑榆這話,皺起眉頭,倒有些倚老賣老,插嘴道:“這月娘倒是有些可憐。”
桑榆沒回頭,將手邊的素粥挪遠了一些,見虞聞看著她,抿了抿嘴唇,笑笑:“是,月娘出身風塵,確是身世淒涼。可既然跟了陸琛,若是乖乖的,只做個妾,以容氏的性格,倒也不會為難她。偏生容氏退了一步,她卻霸道的妄圖讓男人寵妾滅妻,這又是何道理?”
桑榆說完,吃了口糕點,起身想要告辭。
那章婆子忙接了剛才的話,有些不大高興:“娘子這話說的卻有些過了。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人之常情,容氏沒本事管住自己男人,何苦要怪罪月娘搶了她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日常麼麼噠~
第70章 憐薄命(五)
桑榆本是不想搭理她的;可不知為何;覺得六哥身邊有這麼一個婆子在,萬一把真正地不行的六哥也帶壞了;上哪裡賠一個原裝的給她?
是以,她轉身,看著章婆子一字一句道:“先不說做妻子的;該不該容忍夫君納妾。只說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人之常情這句話,便是犯了大邯律例的!”
章婆子發懵。
虞聞卻眼底一亮;繼而笑了。
“大邯從未有哪條律法規定;男人可娶三位妻子,便是平妻,那也不過是民間說說的,說到底,任何人家,只有一位妻子,其餘的不外乎是妾和通房。而妾和通房,論其根本,都不過是下人罷了,當家主母若是不點頭,誰也進不得門,當家主母若是心中不順,也是可以將她們當做物什,隨意打發出去的。”
章婆子張嘴想辯駁。桑榆卻一眼橫了過來。她嚇得閉了嘴,背脊也生出冷汗來。
她只當眼前這小娘子不過是個從虞家出走的小孩罷了,沒成想,不過是個眼神,卻也已經顯露出氣勢來。
“再者,容氏並非不能生養,不過是不易而已。陸琛納妾,容氏也並非出於本意才答應的,如此卻被人蹬鼻子上臉,換做是你,你可忍得下? ”
章婆子早年守寡,如今被桑榆這麼一問,頓時想起那個死了也不安生的男人。想起有時候夜裡還夢見男人在下面粘花拈草,章婆子恨不得老天有眼,讓這渾人下輪迴的時候去個畜/生道。
可就算心裡覺得男人這麼做太讓人生氣,章婆子嘴裡卻依舊咬得緊緊的:“娘子如今這麼說,實在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