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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衫,但唇邊多了一綹鬍鬚,成了個瀟灑英俊的中年書生,右首一位青衣文土,膚色黝黑,兩眼半睜半閉,乃是易釵而弁的楊秀珠。

鬼偷邢彬的易容術堪稱一絕,不但改變了秀珠晶瑩似玉的肌膚,而且用“鑽目陷光”之法,掩去她一雙澄澈秀眸,使一個綺年玉貌的少女,變成了神情萎頓的瞌睡蟲。

左邊馬上,坐著醜書生舒鳳平,麻面兔唇,冷漠沉默,一如平時。

三騎緩緩進人山區,遠望楓林似火,落葉盈徑,碧空如洗,雁行列字;桑瓊抖疆催馬,曼聲吟道:“清溪流過碧山頭,空水澄鮮一色秋,隔斷紅塵三十里,白雲紅葉兩悠悠。”

吟罷,斜看醜書生舒鳳平,只見他木然如痴,似乎全未聽見,於是含笑問道:“古來士人,多善悲秋傷懷,舒兄,你看這蒼翠山頭,被秋風一掃,落葉飄零,一片蕭殺,難免令人興起世事變幻無常的浩嘆……”

舒鳳平毫不動容,冷冷答道:“世事變幻,大海浮沉,這是自然的道理,屬下覺得沒有什麼可嘆的。”

冰冷的語句,冰冷的語音,倒把桑瓊聽得一陣心寒,暗想:此人看起來冷漠寡合,一如其面,為什麼在聆聽伍一凡述說杭城羅家故事的時候,竟會獨自墮淚呢?看來他心裡果有不可告人的隱衷,我且再試試他。

灑然一笑,又道:“吟風弄月,無痛呻吟,因是一些騷人墨客借題抒情的無聊事,但一個人如能將心中愛恨,寄諸文詞,總比悶在肚裡好得多,倘得一二知己,夜闌灑熱,挑燈共語,盡情發洩,那也是一大快事,舒兄以為對嗎?”

醜書生聽了這番話,突然神情一震,眼中驀地射出兩道懾人光芒,灼灼逼視著桑瓊,卻沒有開口。

桑瓊趁機又問道:“難道舒兄認為這話不對?”

舒鳳平很快地收回目光,垂頭道:“雖如此,怎奈‘知己’難求……”

桑瓊介面道:“譬如我與舒兄,緣系千里,聚首一堂,並且歃血誓盟,義共生死,這也算不得‘知已’麼?”

舍鳳平突然勒住絲韁,驚問道:“幫主是懷疑屬下有什麼隱秘?”

桑瓊正色道:“我是傾慕舒兄懷才不誇,鋒芒不露,所以誠意結交……”

舒鳳平未待他說完,突然仰天狂笑,聲似裂帛,醜臉上一陣陣牽動,直如荒野狼嗥,梟梟夜鳴,直聽得桑瓊渾身毛髮悚立驚詫不已。

正要開口,旁邊的秀珠忽然揚手一指身後,激聲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舒鳳平笑聲遽落,桑瓊霍地旋身,舉目望去,兄見來路上一片揚塵,擁著十餘騎快馬,正風馳電奔而至。

十餘騎盡是通體紅色的異種駿馬,馬上騎士,也一律血紅色衣衫,遠遠望去,就像一簇紅雲,卷地飛來。

桑瓊一抖馬韁,低聲道:“山道狹窄,咱們讓一讓吧!”

三人剛圈馬閃至道側,來騎已奔到近前。一十五匹快馬分列五排,每排三騎,最前面是二男一女,年紀都在二十歲左右,後面十二騎上則一色都是中年彪形大漢,人人勁裝疾服,腰懸倭刀,前胸胸襟上,繡著一輪白日和一彎新月。

那二男一女也是渾身紅衫,刀鞘卻是金黃色,兩個少年生得濃眉大眼,氣宇軒昂,胸前用金線各繡著兩條張牙舞爪的金龍。

少女僅只十六七歲,豐隆的胸衣上,繡著一隻金光燦爛的鳳凰,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黛眉如柳,桃腮似雪,容貌極其秀麗,只是鼻樑略嫌低了一些,配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和兩個深深的酒窩,顯得十分活潑刁蠻。

這一隊人馬,無論人物衣飾,都是那麼鮮明奪目,鐵蹄翻飛,直衝過來,竟毫無收鞭緩勢的意思。

山道原本狹窄,加以來騎三馬並馳,幾乎佔去整個路面,桑瓊等人雖然閃得快,還是被衝出路外,險些跌落崖下,彼此坐騎擦股而過,唏聿聿長嘶頻起。

醜書生舒鳳平怒火猛升,不覺重重哼了一聲。

那一十五騎剛越過前面,為首紅衫少女突然一舉纖手,馬隊嘎然而止。

十二名帶刀大漢分明都經過嚴格訓練,勒韁之後,立即圈馬回頭,首尾交換,變成了三列橫隊。

為首三名少年男女越眾而出,三張臉上都罩著一臉寒霜,其中一個少年冷冷問道:“你們是萬梅山莊的人嗎?”

桑瓊一見,心知不妙,忙撥馬迎上前去,抱拳答道:“咱們並不是淮陽門下,諸位有何見教!”

那紅衣少年濃眉一掀,又問道:“知道我們是什麼地方來的麼?”

桑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