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鎖開啟了。
攬著趙河走出防空洞,回頭看一眼那鐵門和鐵鎖,趙海冷汗直冒,不由地在心裡暗喊了一聲僥倖。如果那女綁匪臨離開時將這鐵門重新鎖上,那自己和趙河,還不得在防空洞裡餓死?
夜已深,經歷了一場規模浩大的追悼會之後,此時的五龍城,顯得特別寧靜。夏夜的風,涼颼颼的,趙河貼住趙海,不知是因為這風,還是因為後怕,她瘦弱的身子,簌簌地抖著。
趙海不顧趙河的阻攔,脫下了自己的藍布褂子,給她穿在了身上。看著多了一件衣服,卻仍舊打哆嗦的趙河,趙海決定,先找一個地方住下,等天亮了,休息好了,再帶趙河回家。
空蕩蕩的大街上,不見一絲燈光。趙海攬著趙河轉了大半個五龍城,才找到了一家小招待所。這個時代的華國,在小縣城裡,別說星級酒店,就是普通旅館,也極少存在。
敲開了門,說要住宿,那睡眼惺忪、披一件肥大工作服的中年大媽,狐疑地看了看幾乎蜷在趙海懷裡的趙河,再看了看上身只穿了一件藍背心的趙海,問到:“你們什麼關係?”
趙海道:“兄妹關係。我是哥哥,她是我妹妹。”
“兄妹關係?不像!你們倆一點也不像!”中年大媽的睡眼睜大了,仔細再看了看趙海和趙河,搖搖頭說。
“誰說我們不像呢?我們倆可是雙胞胎啊!”看著中年大媽那曖-昧的眼神,趙海有點尷尬。同時,他說出的話,也有些底氣不足。趙海心裡也清楚,小趙海的模樣,確實和趙河不像。借屍還魂後,趙海也常感到奇怪,這雙胞胎兄妹,怎麼竟然一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呢?
“你們是學校的同學吧?開完了追悼會,怎麼不回家,在外面玩到這大半夜?”中年大媽開始肆無忌憚地掃描起趙海和趙河的全身上下。
“大媽,我們不是學生,我們真的是兄妹啊!你就讓我們進去吧!我帶著錢,我們歇到天亮,就回家。”趙海道。
“我們這裡的床位已經滿了,你們到別的地方去住吧。”沒等趙海再說什麼,那大媽就砰地將門關上了。
“哼哼哼,小小年紀不學好,半夜出來搞流-氓!”門縫裡,傳出中年大媽鄙夷的聲音。
“你——你胡說什麼?!”趙河嬌斥一聲,從趙海的胳膊裡掙出身子來,衝到門前,抬腿就去踢小招待所的門。趙海見狀,急忙拉住了她。
“大媽,開開門吧,讓我們進去吧。我們不是搞——唉——唉,怎麼和你說呢——我們真的是雙胞胎兄妹啊!”趙海輕輕地拍著門,哭唧唧地央求著。
“別敲門了!趕快走吧!哼哼,我沒打電話叫公安來抓你們流-氓就不錯了,還想讓我放你們進來繼續搞流-氓?沒門啊!”
趙海呆了——搞流-氓?說我們搞流-氓?!還想叫警察來抓我們?這是什麼年代啊?尼瑪,這是什麼觀念嘛!——唉唉唉,怨不得天,怨不得地,都是自己的構思惹得禍!罪魁禍首,還是自己啊!
看著趙海在發愣,趙河扯扯他的胳膊,說:“哥,你帶我回家吧!”
趙海道:“五龍城離三家村,有四十多公里啊!再說了,還有那麼多山路啊。”
趙河說:“咱們不怕。哥用腳踏車馱著我,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到家的。”
趙海轉頭四顧道:“要不,我們先找一個擋風的門洞,在裡面歇著,等到天亮再回家?”
這時候的華國,交通不便利,通訊也相當落後。除去一些單位,縣城唯一可以打公用電話的,就只有郵電局。可這郵電局,夜裡是不開門的。趙海救出趙河,想給趙世友和呂麗報個平安都沒辦法,他只能帶著趙河回家。
“哥,我冷。要是去了門洞裡你抱著我,那我就答應你。”趙河道。
我抱著你?你答應我??這——這——趙海剛剛在綁架案中滋生出來的兄妹之情,瞬間被衝動的本本戳碎了!
“小河,要不,咱們在大街上來回走走,等天亮了,我再帶你回家?”趙海暗暗罵了自己幾句無-恥之後,問趙河道。
趙河搖搖頭,說:“不!我現在就想回家!我現在就要哥哥帶我回家!”
夜色朦朧,趙海似乎看到,趙河小巧俊俏的臉上,有亮晶晶的東西在滾動。
從梨花園的花草叢中拖出那輛大金鹿腳踏車,趙海帶著趙河連夜趕回三家村。
趙河習慣性地鑽到趙海的胸前,坐在了腳踏車的大梁上。趙海道:“小河,到後面的座位上坐吧,那裡舒服。”
趙河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