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的陳季良,鄒家芝,陳琨,李翠,李翠的老漢兒李中華,母親魏龍花這兩家創業元老,合夥做生意的合夥人買了好幾樣燒臘,冷盤,和滷菜,又拖了箱啤酒,一起共慶開業大吉,未來發財發財發大財!
然而,好景不長!
由於兩家人自忖自家的“陳哥米粉”跟“曾嫂米粉”一樣的“高階、大氣、上檔次”,所以,在定價上,也是跟著“曾嫂米粉”走,二兩兩元,三兩三元。但是,“陳哥米粉”的味道因為缺了王勃上輩子苦心孤詣兩三年才研究出來的臊子,油辣子和高湯這三大最關鍵的秘方,由兩家人自己搗鼓,東搞西高搞出來的味道完全不像“曾嫂米粉”那樣獨一無二,讓人回味無窮,吃了一回想二回,只能說一般般,跟中縣其他米粉店的米粉味道差球不多;“陳哥米粉”的臊子也沒有“曾嫂米粉”那樣一坨是一坨,打得足足的,而是一點是一點,顯得吝嗇而小氣,所以,開業那天的盛況持續了不到半個月,便開始走下坡路,一天不如一天。目前,即使是就餐的最高峰,“陳哥米粉”的上座率,也才堪堪一半,除了一些講究就餐環境,不在乎價格的年輕人經常光顧外,大多數進來嘗過一次鮮的,卻是不願意再來了。
華夏的普通老百姓都是現實而又實在的,追求的是價廉物美。“陳哥米粉”價不廉,物也不美,怎麼可能生意火爆?
門庭冷落,生意不好,沒要一個星期,原本雄心萬丈,喜笑顏開的兩家人雄心也沒了,笑容也淡了,看著日漸蕭條的生意,急得那是一個舌頭生瘡,嘴角起泡,成天的唉聲嘆氣。
“要不,咱們降價吧?降成跟周邊的米粉店一樣。”一天,打烊過後,兩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面對一桌沉默寡言的,沒有了歡聲笑語的兩家人,李翠忽然提議說。
“降價?還跟周圍的一樣?”陳琨的母親鄒家芝當即一愣,“那恐怕不得行哦!現在的生意本來撇(差),要是降價,一碗少賺五角,那不是要虧到唐家沱去了(虧得很)?開這米粉店欠了六七萬的賬,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還得上哦!”鄒家芝眉頭一皺,唉氣連天,當即表示反對。
“鄒姐,你看,開業那段時間咱們店裡的生意還是挺好的,現在客人越來越少,我看多半就是覺得咱們的價格太高了,比外面的高了五大五角。我們一旦降價,憑著我們豪華氣派的裝修,生意應該會好起來。只要吃的人多,薄利多銷,也還是很有賺頭。總比現在不死不活的強嘛。”見自己女兒的提議一上來就被鄒家芝反對,魏龍花心頭不喜,忙著幫自己的女兒解釋。
“但是一碗降五角的話是不是降得太多了?好不先降兩角看一下?”鄒家芝說,目光卻是看著自己的丈夫陳季良和兒子陳琨。
陳季良嘴裡正抽著葉子菸,沒說話,忽然“bia唧”一聲,一口濃痰吐向一旁才被拖乾淨不久的地板。陳琨見了,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不悅道:“老漢兒,喊你把痰吐到垃圾桶裡頭,或者要吐切廁所裡面吐,你咋個橫豎不聽喃?現在沒有客人,要是客人看到了,鬼才跑到你這裡來吃!!”
陳琨的老漢兒陳季良因為經常抽葉子菸,口痰甚多,但是一輩子隨地吐痰吐習慣了,即使陳琨、鄒家芝母子兩糾正了多次,一時半兒也難以改正。
“現在不是沒有客人嘛?”被自己的兒子當著老朋友一家數落,在家裡權威甚重的陳季良眉頭一蹙,心頭也很是不爽。
“有客人也被你嚇跑咯!”陳琨氣呼呼扔下一句,站起,去到廁所,開始拿拖把準備拖他老漢兒吐在地上的濃痰。
“誒誒誒,你狗/日的啥子態度?日/媽的,還又有沒有一點大小?”陳季良當即一拍桌子一馬臉,衝陳琨的背影怒吼。
李中華一家見眼前的兩爺子因為一口濃痰起了爭執,趕緊上來打圓場,魏龍花用自己的胳膊肘一捅身邊的李翠,壓低聲音說,“快切拿拖把把地拖了噻!”
在李中華,魏龍花,以及鄒家芝幾人的勸解下,怒氣衝衝,飯都不想吃的陳琨終於又坐了回來。坐上桌的第一句話便說:
“從明天開始降價,二兩一元五,三兩兩元。媽,一哈兒吃了飯去附近的文具店買兩張宣紙,毛筆和墨水。”
“要得要得!降價降價!我們先降價搞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再把價格提上去嘛。”鄒家芝還沒開腔,魏龍花便忙著附和。
陳季良卻沒說話,只是嘴裡的葉子菸一明一暗,燃燒得更劇烈了。
第二天,“陳哥米粉”的價格開始迴歸到中縣普通米粉的水準,也就是二兩一元五,三兩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