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及的事。
中午,吃過午飯之後,道士開始唸經作法,弄著下葬前的準備。兩個身穿土黃色道觀服裝的年輕道士,拿著木劍和符篆,嘴裡嘰裡咕嚕,唸唸有詞,時不時點燃手中的符篆,又叫一群至親的親人圍著一棵用土裝在盆裡的小樹跑來跑去,間或讓他們朝盆中扔錢,當然都是毛票和塊票,整個場景,猶如跳大神。上輩子王勃自己就被道士像指揮聽話木偶一樣的做過這樣的一番名堂,或者說儀式,當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麻木的動作;現在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一群人被兩個只有二十出頭的道士戲耍,心頭卻只感到滑稽,有一種人被猴子耍的荒謬念頭。後來王勃才清楚,這種儀式的專案可多可少,包括唸經超度的時間,也是可長可短。多少和長短的依據,則是錢的多寡了。每個專案都是明碼標價,看主人的選擇,但一些基礎性的專案卻是不能少的。當然,主人家和道士交談之前,道士都會讓主人家儘量多選專案,說選了之後,亡魂更容易上天堂,兒孫後輩也更容易受到保佑。
這自然都是鬼扯了。
一番跳大神的表演之後,接下來就是送葬。送葬不會直接抬著骨灰盒去墓地,總是會沿著墓地繞一大圈,意思是讓亡魂在下葬之前,再走一次他的家鄉,看看生他養他的山山水水,故老鄉親。
送葬隊伍由道士和幾個吹吹打打,敲鑼打鼓的樂隊開道,後面緊跟死者的至親,便是抱著自己父親遺像的梁婭和她的母親程文瑾,後面再跟著梁經權的哥哥姐姐,侄兒男女等人。再後面,則是遠一些的來賓,這個沒什麼要求,想去送死者一程的都可以跟著去。
王勃當然是要去送梁經權最後一程了,便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唐建,廖小清見他這個當大哥的跟了上去,自然也不會落下,也跟著一起同去。隊伍走走停停,逢山開道,遇水搭橋——這當然是理論上的,遇到路口或者河灣的時候,通常由走在最前面的人放掛鞭炮,把沿路的大鬼小鬼驚嚇跑,為新鬼開路。當然也有說是給大鬼小鬼們打招呼,拜碼頭,讓他們手下留情,莫欺新人。這個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反正都是哄鬼的勾當。
整個送葬的巡遊,持續了約莫一個小時,最後來到一片墳地。外人就不必進去了,但可以遠遠的看著。
於是,在王勃遠遠的目光中,那兩年輕道士又是一番跳大神,拿著木劍胡比亂畫,又是在將要埋骨灰盒的坑中燒紙,又是掐破雄雞公的雞冠子灑雞血,一番裝神弄鬼,最後才讓梁婭把他父親的骨灰盒放進去,堆上黃土,累成墳塋,在墳上插上墳飄,在四中圍上花圈。
到此,整個下葬儀式差不多就完了,只剩下燒靈房子。
燒靈房子是在墳地旁邊的一塊空地上。靈房子是由竹蔑和彩紙糊成的紙房子,一個紙質大別墅,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冰箱、彩電、洗衣機、空調,沙發各種家電傢俱,乃至汽車,傭人都是有的,當然也是假的,紙做的,還是用來哄鬼用。
當這幢寬大,闊氣,只有富豪才能享受的別墅被一把火點燃的時候,便意味著整個下葬儀式的結束。火光熊熊燃燒,把一切變為灰燼。有風吹過,帶著火星的灰塵便四處漫天飛來,嚇得離得過近的不少看客趕緊跑開。
王勃也離得很近,他卻是沒跑,目光一直看著那已經變成了一團火的靈房子。火光飄搖中,有個面孔在巨火中隱現,那是梁經權的面孔。梁經權的面孔隨空氣的流動幻化成不同的形狀,但不論怎麼變,都能看出那是一張含笑的面孔。這次的笑卻不是嘲笑,而是微笑,會心的微笑。會心微笑的梁經權看著王勃,嘴巴一張一合,彷彿在說:
王勃呀,這次我走了,真的要走了。小婭和文瑾就交給你照顧了,她們是我這輩子最為重要,也最為牽掛的人,你要好好的對待她們——你承諾過我的喲?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再會吧!希望下輩子我倆不再彼此厭棄……
“梁叔叔——”王勃對著火光喊出一聲,毫無所覺間,已是淚流滿面。(未完待續。)
759,上海雖大,只是他鄉
一個人的去世,對至親的人來說,只要不是冷血動物,毫無疑問都是無比悲痛的。但不論難過也好,還是悲傷也罷,隨著時間的流失,一切都將成為過去。逝者已矣,生者將依舊或幸福或不幸的繼續苟活於人間,逆水行舟,繼續前行。
梁經權葬禮後的第三天,程文瑾的哥哥和姐姐便告辭離開。離開之前,兩人問了妹妹程文瑾以後的打算,對她說,現在梁經權已經走了,她的工作也丟了,四方已經成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