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地下一層的走廊上,腳下不斷髮出難以形容的聲響。
我發誓,這輕微不斷的聲音,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恐怖的聲音。
地上的老鼠屎不說覆滿,也是到了誇張的地步。
空氣中瀰漫的臭味,更是比我鑽過的墓道還難聞百倍。
短短的一段路,走的驚心動魄。
到了太平間門口,正見兩個穿著藍布工作服的護工連同一個年級大的護士把一個白大褂抬出來。
我一下就認出,那是醫院的院長。
太平間裡面除了老鼠味,還充斥著濃重的消毒藥水的味道。
這並不能讓人的呼吸感到順暢,反而更加鬱窒。
“警察同志,你們終於來了。”老何露在口罩外的臉色白的嚇人。
裡頭除了他,就只剩下一個頭發全白,卻身高馬大的老人了。
這老人我也認識,最早是部隊裡的軍醫,現在負責太平間的看護。
我們平常叫他老軍醫、軍叔,有時候背後也戲稱他為太平間總司令、太平老大。
醫院太平間,真正冷凍的屍體比例不多。因為這裡畢竟是‘中轉站’,死者很快回被移送火葬場。所以,新死不久的屍體,被送進來後,都只是躺在擔架床上,身上蓋著白布單。
眼下,太平間裡能看見的,有七八具死屍。
準確的說,是八具明顯被齧齒動物啃噬過的殘屍。
八具屍體有的已經被完全啃成了白骨,只有骨骼縫隙間殘留著一些失去血色的筋肉。
有的肚子上被啃出一個臉盆大的窟窿,也不知道五臟六腑還在不在。
最慘不忍睹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女人。
她的頭和身子大部分保留完整,但是象徵女性身份的部位卻變得血肉模糊。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真正能做事的,也只有方婷等一干法醫。
說老實話,我對這個冷豔女法醫剛認識的時候絕無好感。
現在,我是真佩服她和她的同事。
回到上面的時候,雖然空氣依舊渾濁,所有人卻是都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你沒事吧?”徐含笑上前扶住我。
“沒事。”我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被臭味燻的,還是被太平間裡的慘狀給驚的,這一上來,先前難受的感覺倒是沒有了。
摘下口罩的方婷和所有人一樣,臉色同樣蒼白。
卻仍是強撐著,向牛隊報告:“就初步檢驗的結果來看,屍體是被……被一定數量的老鼠破壞的。我們已經蒐集了所能蒐集的全部指紋。為了其餘屍體不被損毀,以及醫護人員的健康,建議院方儘快清理現場。”
牛隊點點頭,轉身向老何和老軍問道:“什麼時候發現屍體被破壞的?”
“一個鐘頭以前。”老何頹喪道,“除非搬動屍體,一般沒人會來太平間。”
“昨晚這裡誰值班?”牛隊問。
“我,一直都是我值班。”老軍鐵青著臉道。
牛隊下意識的還想問什麼,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
我說:“牛隊,直接去調監控吧。”
相比牛隊,我倒是還保持了些冷靜。
這倒不是說老狐狸專業素質不行,老鼠這東西無論對女人還是男人,那都是一種恐怖,或者近乎恐怖的存在。
特別是,當某種動物吃人的時候,那就不單單是恐怖了。
我相對冷靜,是因為二院是我以前的工作單位,也僅僅是在環境上多了兩分熟悉而已。
好在現代醫院因為各種原因,監控設施相當完備,所以才不必在太平間多待。
監控一調出來,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乾嘔起來,更有人直接衝去了廁所,或者乾脆抱起了紙簍哇哇狂吐。
夜晚的某個時段,整個太平間幾乎就成為了老鼠的天下。
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老鼠,像是潮水一樣從一張架子床,湧到另一張架子床,瘋狂的啃噬著屍體,所到之處,盡是觸目驚心……
“嘔……”徐含笑忍不住乾嘔起來。
我急忙把她扶到床邊,替她順著後背,“都說不讓你看了,非要看,哪來那麼大好奇心?現在糗了吧?”
牛隊擰著眉跟了過來,“你怎麼看?”
“我艹……你以為我是元芳啊?還怎麼看?”
“外面和裡面的監控都顯示,那門……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