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軍營裡的反軍幾乎並無往來,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多數將領只知道範世謀謊報軍情,邀功請賞之亊,也知道這兩年士兵多有增加,從未想過他會行這種謀逆造反之亊。
當初倒是的確有兩位步姓兄弟,步凡與布橋,在軍營裡原本擔任遊擊將軍與都司,幾場敗仗打下來,起了疑心,錯以為是總兵指揮不當,通敵報信,致使部下慘死,就跑到範世謀跟前鳴冤告狀,狀告總兵剷除異己,私自招募兵丁,反被範世謀以以下犯上治了罪過。”
百里九一拳擊在榻上,“砰”的一聲響,方才緩過神來,慌忙向著窗外看了一眼,見有人影不斷晃動,驚呼道:“疼,你下手輕些!”
王潮忙不迭地配合著告饒:“是是,小人知罪。”
百里九斂了怒火,低聲問道:“如今的將領裡可有我們的人?”
“現在朝廷駐軍裡有位參將,姓石名陸,為人忠正耿直,極有威望。若是他能知悉真相,定然能夠一呼百應,帶動原有駐軍。”
“其他人呢?難道就無將可用了?那兩位步氏兄弟呢?”百里九繼續追問。
王潮搖頭道:“出城八、九里地,有一座小金山,易守難攻,他們兄弟二人那次得石陸暗中相助,劫後餘生,就在那裡落草為寇,做劫富濟貧的俠義之事。後來軍營裡有不少看不慣現今作為的兵將,被逼離了軍營投靠二人。如今已經有數百人馬,皆為精銳之師。”
“那範世謀竟然置之不理?放任他們的存在?”百里九奇怪地問道。
“範世謀曾屢次差遣駐軍前往,想讓他們自相殘殺,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步家兩位兄弟揚言若是沒有活路便去京中上告,不死不休。那範世謀做賊心虛,唯恐眾人被逼急了再果真孤注一擲,所以退讓一步,一起相安無事這許多年。”
百里九沉吟片刻,覺得這二人也算是有血性的漢子,若是能夠聯絡上,肯定是一大助力。
“你可能聯絡上他們二人?”
王潮點點頭:“說一句瀆職的話,他們經常需要到城中採買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都是趁我們的人當值的時候,進出城門。因為他們並不做為非作歹的事情,我的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素有交情,所以聯絡起來並不難。”
“那範世謀與鎮遠侯聯姻之亊,你可知道其中情由?”百里九點點頭,問出其中最關鍵,也是最為疑惑的一點。
“據說是安平郡主上個月到湖廣遊玩,不慎遇險,得範世謀家公子范進祥出手襄助,兩人一見鍾情。後來安平返回雲南,範世謀曾親自前往雲南鎮遠侯處,耽擱了四五日方才回湖廣。然後就立即上書朝廷請旨賜婚,應該是雙方提前有了什麼約定。”
安平與范進祥偶遇,郎有情,妾有意,鎮遠侯與範世謀又是一拍即合,事情愈加撲朔迷離了。百里九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鎮遠侯究竟是被矇蔽,並不知道範世謀根底,還是同樣別有居心,順水推舟?
鎮遠侯與老將軍交情不錯,聽聞他本人也是正直淡薄的秉性,如何就能與範世謀狼狽為奸?百里九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鎮遠侯只是被矇在鼓裡罷了。
百里九有自己的心思,覺得如果能夠與鎮遠侯結盟,湖廣反軍遭受兩面夾攻,自然可以不攻自破。但是如今看來,自己暫時還不能輕舉妄動,需要好生親自探查一番,再做計較了。
還好,楚卿塵提前已經有了安排,著人探查清楚這裡的局勢,也免得自己兩眼一抹黑,不知道究竟從哪裡著手才是。
兩人不敢私語太久,已經有驛站士兵在門口處來回走動,探查屋內情況。
百里九從榻上起來,大聲嚷著“舒服”,活動活動身子,命元寶代為送客。王潮拱手彎腰,一迭聲地謝過賞錢,背起藥箱走了。
百里九回來揉揉腰,方才懊惱地對諾雅道:“只顧著問話,竟然忘記了問他給你把脈究竟準是不準?看他應該只是假扮而已,這醫術未必比得過桔梗。”
諾雅忍不住“噗嗤”一笑:“沿路每過城鎮都找大夫看過的,我哪裡就有這樣嬌氣了?”
兩人不由相視一笑,略帶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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