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懶腰,望望西墜的日頭:“什麼時辰了?”
朝三暮四嚇了一跳,慌忙站起身來,對視一眼道:“已經是申時末了。”
諾雅攏攏有些凌亂的頭髮:“應該帶著泡泡去散步了,這幾天他又貪吃,生了肥肉。”
暮四放下手裡針線:“爐子上燉著銀耳蓮子羹,我去給姨娘盛一碗吧,這天太燥了,火氣大。”
諾雅擺擺手:“等我回來吧。”
轉身就去找泡泡,接連喚了兩聲,聽不到動靜,心裡有些奇怪,往日這個時候,泡泡聽到自己的聲音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來,搖尾討好自己了,今天怎麼這樣沉得住氣?
她裡裡外外看了一眼,仍舊不見泡泡的蹤影,心裡就是一沉:“朝三暮四,泡泡呢?你們可見了?”
朝三暮四有些納悶:“適才還在這裡跟我倆搗亂呢。”
暮四跑到院子門口左右張望一眼:“咦,好生奇怪,泡泡從來不會亂跑的。”
諾雅這才意識到,泡泡可能果真是跑丟了,急忙喊出桔梗和紀婆子,大家分開去找。
將軍府四處都有侍衛把守,泡泡是不會跑出府去,諾雅擔心的是,自己不經意間若是得罪了哪個,將氣撒在泡泡身上,可就不妙了。泡泡固然勇猛,但是畢竟還小,嘴巴又貪吃,可莫重蹈海東青的覆轍。
她焦急地在附近尋找泡泡的行蹤,一邊找一邊扯著喉嚨喊,就有個負責花園灑掃的小丫頭熱情地告訴諾雅:“那隻獒好像是追隨著九爺身後去了。”
諾雅心裡一沉,二話不說,就向著小丫頭手指的方向追過去,行不多遠,就見地上有斑斑血跡和幾綹凌亂的金黃色澤的絨毛。
諾雅蹲下身子,用指尖捏起來,再熟悉不過,可不正是泡泡身上掉落的毛嗎?
她恨恨地一跺腳,咬牙切齒地道:“百里九,我跟你沒完!”
眼睛裡已經忍不住汪出淚花來,滿是心疼,氣勢洶洶地四處打聽百里九行蹤,見人就問,不覺心急如焚。
元寶從前院走過來,諾雅一把揪住他的袖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元寶,你們九爺呢?”
元寶手裡正捧著一罈花雕,見到諾雅忍不住先發牢騷:“人家正是芙蓉帳暖,你儂我儂的時候,你找他做什麼?”
諾雅心裡一股邪火,使勁忍了再忍:“自然是有好事,請他吃東西。”
“那你來的也正好,安夫人說今天晚上要跟九爺燉狗肉吃,這不正讓我跑腿送酒嘛。”元寶抬抬胳膊,給諾雅看:“一會兒要青梅,一會兒要薑絲的,我家九爺都從來沒有這樣指使過我,果真當我是小僮哩。”
“你是說九爺現在安夫人院子了?”林諾雅打斷他的話,咬牙切齒地問。
元寶點頭,神秘兮兮地道:“今兒個九爺說就宿在安夫人院子那裡,還特意將秦夫人打發到波若寺上香去了。”
諾雅努力扯扯嘴角,笑得難看:“元寶,你這酒就交給我好了,我替你給那對狗男......呃,給九爺帶過去。”
元寶正是求之不得,將酒交給諾雅,還未來得及叮囑,早已經沒了人影。
那酒罈算不得多沉,諾雅抱在懷裡,按照印象中曾經聽說過的方向找過去,心急如焚一路小跑。
再遇到下人,三言兩語打聽了,所幸好找,秦,安兩個院子比鄰而居,一個垂髫的小丫頭就守在門口打絡子。
諾雅氣勢洶洶地過去,劈頭就問:“哪個是安夫人院子?”
小丫頭不識得諾雅,只見她打扮素雅,非主非僕,有些疑惑:“你是?”
諾雅揚揚手裡的酒:“送酒的。”
小丫頭方才遲疑著點點頭:“這浮世閣就是,那你......”
還未問完,林諾雅已經一個閃身繞過她,徑直向著主屋闖進去。
小丫頭看她愣頭愣腦,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勢,情知不對,趕緊跟在身後邊:“喂,喂,你不能進!”
諾雅不管三七二十一,飛起一腳,將門踢開,撲面一股濃郁的肉香,令她感到兜頭被人潑了一頭冷水。
好比是剛剛出窯的,正熱燙燒灼的一個瓷器,或者是陶罐,被淋了冰水,頓時四分五裂,炸裂開來。碎裂的瓷片飛濺,發出砰然響動。
“百里九!”林諾雅歇斯底里一般河東獅吼。
正在床上衣衫半解,將曖昧進行得如火如荼的兩個人,猛然受驚,轉過頭來,林諾雅手裡的酒罈已經脫手而出,向著他們飛過來,砸在床欄之上,掉落在地上摔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