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堂門可羅雀,諾雅日子過得悠閒,經常搬個小凳坐井觀天。百里九的那隻海東青反倒成為了這裡的常客,它經常在院子上空低低盤旋,或急或緩,偶爾落在院子裡的大樹上休息,招惹得泡泡圍著大樹一圈一圈轉,憤憤不平。
最為氣人的是,那隻鳥兒和它的主子一樣鼻孔朝天的德行。諾雅命人割了羊肉餵它,它嗤之以鼻,看都不看一眼。卻專門到泡泡的碗裡搶食,氣得泡泡恨不能生了翅膀,追它一路到天上去報仇解恨。
林諾雅護短,一見到它那副得瑟樣兒,就忍不住想起那隻狐狸九,恨得牙癢。惹得急了,用酒醃漬了兔肉丟進泡泡的碗裡。
那海東青果真中計,撲下來搶食,囫圇吞進去,不消片刻功夫,就歪歪扭扭地在樹上站不穩當,有了醉意。
諾雅心裡樂開了花,尋一隻長的杆子,摞著椅子顫顫巍巍地爬上去,一竿子捅在神勇將軍的身上。海東青搖搖晃晃地躲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翅膀無力地拍動了兩下,就再也動彈不得。
椅子上的諾雅看著海東青醉醺醺的笨樣子樂不可支,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嚇得桔梗連聲喚“奶奶”。
諾雅說到做到,命人在院子裡支起炭爐,燒了一鍋開水,將海東青翅膀五花大綁,果真吵嚷著要給它拔毛下鍋。
百里九正在陪秦、安兩位夫人賞花作樂,冰魄見勢不妙,又不敢擅作主張現身,急匆匆地搬了救兵元寶趕過來,已經晚了一步。
百里九最引以為傲的神勇將軍海東青已經被林諾雅折騰得面目全非。胸前那一片油亮如甲的羽毛被修剪得參差不齊,醜陋不堪。
元寶心疼地抱在懷裡,仔細辨認,方才勉強認出那是一個歪歪扭扭的“笨”字。
還好,林諾雅手下留情,沒有在它賴以生存的雙翼上做什麼手腳,破壞它身體的平衡飛翔能力,否則神勇將軍這次果真是酒後失身,一失足成千古恨,欲哭無淚了。
元寶哭笑不得地將海東青救回去,從此以後,海東青在諾雅跟前斂了囂張氣焰,就算是飛,也要遠遠繞過她頭頂那片天。
元寶向百里九稟報神勇大將軍失身的經過時,百里九正在書房裡翻閱來往信件,一向自戀的他,摩挲著下巴,理所應當地認為,林諾雅此舉,是因為想念自己了,所以故意鼓搗些動靜出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到那個不安生的女人,百里九唇角微翹,既然她精力這樣充沛,自得其樂玩得開心,又喜歡無事生非,那麼是應該給她生活新增一點樂子了。
元寶看見自家主子的笑,心裡就是一陣惡寒,每當他心裡有什麼陰謀詭計醞釀而成的時候,就是這樣笑,陰風陣陣而又燦爛得光芒萬丈。
果然,百里九向著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如此這般交代一番。
元寶面有難色,百里九不悅道:“怎麼,她一道菜果真就將你收買了不成?”
元寶同情心氾濫,癟癟嘴:“您這主意好像有那麼一丁點的損。這事可非同小可,搞不好老夫人雷霆大怒,還不知道會怎樣責罰林姨娘。”
百里九坐在椅子上,一腳踹過去:“你家主子我就快被剝剝皮烤著吃了,怎麼也不見你可憐?”
元寶像一隻肉球一樣彈出書房,心裡仍舊有些忿忿不平,明明是你自己招惹的桃花債,左擁右抱,羨煞旁人,還得了便宜賣乖。
只可憐了無辜的林姨娘,又要受拖累。
一念堂裡,朝三暮四兩個人正湊在院子裡繡鞋墊,小聲地交頭接耳。
“九爺這長時間都不來咱們院子,難不成咱們主子果真像外面傳言的那樣,得罪了太子妃,所以在爺跟前失了勢?”
暮四搖搖頭:“咱們姨娘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得罪太子妃,可能真不是空穴來風。”
朝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放下手裡針線,不覺有些痴了,嘆口氣:“紀婆子早就說過,她這樣脾氣早晚要吃大虧,果真應驗了。”
“主子的事情哪裡是我們這些下人能懂的,可能九爺人家就是不喜歡那樣安分守己的性子呢。”暮四將針尖在頭頂處反覆蹭了兩下,漫不經心地道。
朝三嘆口氣,臉上有點緋紅:“反正我覺得林姨娘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暮四趕緊用胳膊肘捅捅她:“又胡說八道了,這話哪裡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說的?”
朝三自覺失言,訕訕地閉了口:“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身後的門突然開啟,林諾雅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舒服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