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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想念至深成相思,而相思至極,卻莫過於心痛。

歸天鶴一聲怒嘯,跟身搶上。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吟罷李義山的一首《夜雨寄北》,王佛劍勢一變,一招招雖未脫離書法之道,寫的卻是相同的一個字。

——人。

但相同的一個字,他卻有著不同的寫法。

或為一撇一捺、求工求整;或為隱含折意、意法取勝;或為隸楷錯變、無妙不臻;或為雅尚綿亙、變化無方;或為勢險節短、無勢不備;或為力疾氣長、圓轉凝練。於是大大小小的人、前前後後的人、上上下下的人、歪歪扭扭的人、狂放不羈的人和肅然以恭的人紛致並出,一齊隨著劍光靈動閃耀,渾若天外飛虹,字字動人。

他和歸天鶴一樣,無論對方的攻勢多猛、多烈,都是於視無睹,渾然不顧。好像他們二人不是在生死對搏,而是在各自練著自己的劍。

這一場對決,不但精彩,而且絕妙。

一個是“驚神劍法”,一招招精騖八極,心遊萬仞。

一個是“風柔相思劍法”,一式式心手雙暢,至性至情。

劍氣飄瀟,如風怒松聲卷翠濤。

而那些富有極致之美的劍花,則如流光含雨雲千朵,在燈光月華之下,綻放出一幅美不勝收的大寫意畫面。

唯有坐著柳依依,仍是情深意長,動情、多情而痴情的唱著那一首《西洲曲》:“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想到心愛的人為己而戰、為情所累,柳依依禁不住“窗外芭蕉戰秋雨,又添上幾許新愁”。柔潤的歌聲當中,忽然滲入一絲絲淡淡的憂和淡淡的傷。

歸天鶴與王佛又鬥了將近一百五十餘招,陡的一聲長嘯,攻勢更劇。手中劍招招直刺,凝重沉雄,一抹抹的劍光如蛛網纏繞,捲起重重罡霧。眼見王佛身子一退,'奇。書'歸天鶴更不打話,身子凌空一起,疾似一瀉煙波,呼的一聲,已連人帶劍向著柳依依飛撲而至。

欲破相思劍,必殺相思人。

劍光如驚虹一閃,驚心、驚魂、驚神,更動魄。

看到這一劍時,王佛臉上的表情越發變得抑鬱,急切間身子一晃,肩頭一聳,白衣連閃了兩閃。

衣似飛雪,盪風而起,在夜色燈光中,“輓歌”劍泛起一道淒冷而哀怨的光。

二人的身子橫空一錯,劍氣縱橫,燈光盡掩,彷彿連月色也黯淡了許多。

等到月色漸亮,卻見二人落地無聲,已各自背身站定。他們相距於七步開外,均是反手持劍,斜斜指著對方。

歸天鶴充滿殺氣的笑了笑,道:“王佛,比起你的劍法,我的劍法如何?”

“好劍法。”王佛極是憔悴的一笑,一張臉變得雪也似蒼白,“不過好雖好,你要想殺依依卻是痴心妄想。”

說完這句話,王佛微微皺了皺眉,右小臂處泛起一點殷紅,顯是方才中了歸天鶴一劍。

柳依依一曲歌畢,十指一轉,曲律轉做《南呂·醉太平》,又唱了一首元人小令《春情》:“東風柳絲,細雨花枝,好春能有幾時多?韶華迅指。芭蕉葉上鴛鴦字,芙蓉帳裡鸞凰事,海棠亭畔鷓鴣詞,問鶯兒燕子。

“樓臺管絃,院落鞦韆,看風淡淡月娟娟。香消玉腕黃金釧,歌殘素手白羅扇。汗溶粉面翠花鈿,倚闌人未眠。

“春風管絃,夜月鞦韆,調風弄月醉花前,把花枝笑捻。千金曾許如花面,半生未了春花願,一春長費買花錢,風流少年。”

歌聲如來自她心靈深處的傾訴,一字字、一句句,情愈深,愈動人。

聽著柳依依的歌兒,王佛與她相視一笑,蒼白的臉龐上掠過一陣會心的喜悅。

※※※

“曹公公,以你看,王佛與歸天鶴這一戰,可有幾分勝算?”三王爺笑著問道。

“王爺明鑑。”曹公公袖手一笑,忙躬身答道,“歸天鶴多行不義,人神共憤,只此一點,他便已是輸了。嘿嘿……俗話說‘邪不壓正’,所謂之邪,心生於恨;所謂之正,唯獨情深。老奴看他們倆個人的劍法,王佛重情,歸逆嘗恨,想世間萬物皆有情生、至恨而滅,歸天鶴看似暫居優勢,到最後也必敗無疑。”

“哦?公公可否再說得詳盡一些。”

“嘿嘿,人常說恨大傷身,更易傷神。若是久鬥下去,歸天鶴勢必心力衰竭,那時任他有天大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