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又開始大喊大叫,呼救、叫喊、罵人輪番轟炸,可直到我精疲力盡,最後回應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回聲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在水裡睡著的,也不知道我究竟被泡了多久,幾個時辰,幾天,幾年……沒有一點概念。
直到我的肚子開始痛起來,那種錐心之痛,被綁在水中動彈不得的束縛禁錮,不得解脫生死未卜的迷惘逼得我快要窒息了。
我瘋了一樣往我靠著的石頭上撞,滿是凹凸鋒利石塊的石頭劃破了我的臉,我感到臉上有熱熱的液體在流動,卻感覺不到痛,因為腹部的疼痛已經直達中樞,攫取了我所有的痛感,我不顧一切地撞向石頭,希望能減輕腹部的痛,能轉移那極致的撕心裂肺之痛。
我不停地呼救,我希望有人能救救我的孩子。我呼喚著蒼亦樳的名字,蒼亦樳,救救我們的孩子。
我甚至也叫了公嘗玉簫。
蒼梧、宮青、銀珊、還有爹孃,甚至連我現代的爸媽,外公,還有外公的那條阿笨我都呼救了……
可回應我的,依舊只有我的慘叫和瘋狂撞石頭的聲音。
就在我以為我快死了時,終於有人出現了。
“冢主,她快生了。”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儘管我不知道那其實是一把毒劍,一旦抓上,會比淹死更快更猛。
“救救我的孩子,拜託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沒有人應我,我聽到一個聲音,慈祥溫和中透著殘忍暴戾,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把她撈上來,孩子不能活。”
我終於不再撞向石頭了。那腳步聲朝我走來,我愣了兩秒,腳步聲已越來越近,我豁出了,深吸一口氣,猛地一頭扎進溫泉裡。
矇住眼睛的絲帶被水浸溼後牢牢黏在我的眼睛上,我用力甩了甩,在水壁上使勁蹭了蹭,一束光線從水上折射進水裡,泉水清澈無比,我頓時看清了水底。
雙腳往後蹬住水壁,我用力一彈,人已漂向泉水中央,刺鼻的血腥味不斷灌入我的鼻息,難以抑制的反胃。血不停地從我的身下流出,我的牙白裙裾已被染得血紅,被水一衝,血色又淡了些。
由於我的雙手被綁在身上,在水底根本遊不了,只有往下沉。我鐵了心不上岸,寧可在水裡和我的孩子一同死去,也不要被人迫害致死。
儘管他們勿需再多此一舉,我的孩子也是必死無疑。
然而,須臾之間,我已被拉出水底,帶到水面,被扔在岸邊。我忘記我其實是被吊著的。
我不停地吐著水,吐著血,身下的血仍在不停的流,再次流入泉水中。猛咳一陣,我才發現這裡大大小小全是泉水,大的小的,千姿百態。而這裡是一個溶洞,看上去很隱秘,我方才所處的泉水裡,有大片大片的血水浮著。
“不要,我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死我的孩子,救救他…”
我向面前兩個女人求救,她們面無表情,恰似石雕。
“把她的孩子取出來。”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每一個字像是血淋淋的匕首刺向我的心臟,我喊得喉嚨都啞了,只求他放過我的孩子,我望著那個人,他慈眉善眼,白髮蒼蒼,像外公一樣和藹可親……
我除了求他放過我的孩子,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躺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我已經沒有了力氣,我像人偶一樣,任人擺佈……
我感覺我的頭髮逐漸枯萎了,原本在水中那般靈動,現今卻枯如稻草。
突然‘哇’的一聲啼哭,我猛地神志清醒起來。我感覺到她們正在拉扯我的孩子。那一聲啼哭像是有無窮魔力,讓我瞬間有了力量,我猛地踹了她們兩腳,用力爬起來去奪回我的孩子,卻被她們一掌擊向泉水池,然後我又摔進泉水裡。
我淒厲的叫喊聲響徹泉水洞,掙扎著要爬上岸去奪回我的孩子,可她們已抱著孩子往外走。天韶冢主看著我,露出一抹怪笑,又是一掌劈來,我避閃不及,頭上的萬靈拂塵瞬間迴光返照,可能是想幫我最後一次,我感到拂塵像蠶吐絲一般將我裹了進去,形成了一個蠶蛹,幫我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掌。
蠶蛹越來越大,越來越堅固,越來越密,將我牢牢護在其中,屹立於水池中央。
之前嬰兒的哭啼聲也被隔絕在外。我的頭髮——萬靈拂塵撐起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我絕望的趴在拂塵上,心如刀絞,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撫上肚子,仍是鼓鼓的。有些驚詫,正不明所以,突然天旋地轉,蠶蛹被外力擊打得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