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擺上來之後,胤禛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所有人都低著頭,行了個禮之後退出,我低著頭,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自己也知道不應該這樣,可偏偏又是如此自私,希望能和他這樣朝夕相對。
胤禛看著我道:“怎麼了?覺得菜不合胃口?”我抬頭笑看了看他:“都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不合胃口?”他笑著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我面前的小碟裡,說道:“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你那時候突然昏倒,可把我嚇壞了,太醫說你氣血不足,要好好調養!”
我拿起筷子來吃了一口,心裡突然生出了許多酸楚,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他打算就這樣把我關在養心殿內不見人了麼?八阿哥心裡又是怎麼想的?低著頭快吃了幾口,也沒有說話。
抬眼看了看他,只覺得他滿臉都是疲倦的神色,心下悽然,他有那麼多要焦心的事情,全國一切都是百廢待舉,我又怎能再讓他多費心神?眼下誰也顧不上這件事兒,既無人提,如今也就過一天算一天吧。
我有些哽咽地問道:“是不是很累?”他微笑著搖頭,接著又點點頭道:“確實乏了一些,不過還好。”頓了頓,他彷彿是不經意般地淡淡說道:“我已命允禵回京了。”
我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允禵是十四,低頭默了一會兒,我忽地抬頭看著他道:“關於我名字的事兒,我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到……”“你不許改名。”他的口氣很篤定,讓人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也沒有瞧我,只是很淡然地吃著菜,彷彿在說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這樣不太好,外邊兒會……”“熙臻,”他放下筷子,看著我道:“我不讓十三弟改名,可他自己非跪求著改了,你知道我心裡的難過麼?”
我雙眼有些模糊地看著他,他拉起我的手道:“十三弟如今對我謙恭有禮,事事都瞻前顧後,幾經思量方才開口,難道你也要如此麼?”
我恍惚地搖了搖頭,想到十三,心裡又是一陣辛酸,當年那個拼命十三郎當真已經蕩然無存了麼?若是依著他曾經的性子,他又怎會來勸我從大局考慮,嫁給八阿哥呢?這十年的幽禁帶給十三的,究竟是怎樣的折磨,才讓他變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多希望他還是當年那個會笑會鬧不講規矩不拘小節的拼命十三郎,可事實就是如此殘忍,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胤禛拉起我,我順著他的手勁被他攬在了懷裡,他的唇貼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答應我,不改名,好麼?”我閉上眼睛,輕點了點頭,他嘆息一聲,緊擁了擁我,我笑推他道:“還用不用膳了?”他方才一笑鬆開了我。
用完膳,又伺候著他漱了口,屋內的人撤去了膳食就退了下去。我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撐著頭看他批閱奏摺,他時而眉頭微蹙,時而面含幾絲微笑,時而又沒有一絲表情,每本奏摺上,他都會寫上一大段話。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他抬頭看看我,笑道:“怎麼就盯著我看呢?”
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低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忍住,我輕聲說道:“我還是回去了,在這兒,不太好。”他神色微微一黯,過了半晌,他盯著我道:“在這兒陪我。”是陳述的語氣,可卻含著幾絲不安,還有些許懇求,他的眼神有些閃爍,略含著絲絲無助的神情,我的心一下子變的柔軟起來,無法拒絕,只得點了點頭。
他一笑,伸手攬了攬我,轉過頭繼續看著奏摺,我在一旁剪了燭花,為他添水,調硃砂,更多的則是安靜地注視他。他皺眉的時候,我心裡也掠過一絲不快,他挑眉淺笑時,我的嘴角也溢著微笑,我自己在心裡暗自嘲笑著自己,幾時我也變得與古時的女子無異了,以男人的喜悲為自己的喜悲……
恍惚地想著,不知不覺竟就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華滋堂,我喊了一聲:“雪蓮!”無人應我,心下奇怪,便翻身坐起,掀開門簾走到外間開啟門四處看了看,竟然空無一人。
我狐疑地回到房裡自己漱口洗臉,梳好頭之後,才見雪蓮走了進來,面色有些發白。她見我已經起來,便問道:“主子,您現在用膳麼?”我點頭說好,她轉身出去傳膳,回來時我向她身後看了看,問道:“喜兒和秋菊呢?”她驚的一哆嗦,失手打翻了一旁的盆子。
她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我忙上前扶她,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這麼驚慌?”
她顫抖著嘴唇,含糊地說道:“回姑姑的話,方才蘇公公讓宮裡所有的太監宮女的都去看喜兒和秋菊受罰。”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