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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但是內心卻極不平靜。她在普拉特公園邊上看著男人體魄矯健地四處遊蕩,而她自己的確幾乎可以當他們的母親了!在這個年齡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已一去不復返,永遠不能重複。但是誰知道未來會怎樣呢。在現今醫藥學高度發展的條件下,女人年齡很大了,仍有性功能。埃裡卡把拉鍊拉高。她以這種方式避免接觸,也防止偶然的接觸。然而在她內心慾望卻更加強烈。

她清楚地知道,計程車停在什麼地方,因此排在隊伍的最前邊。從普拉特人民公園的寬敞草坪那裡走過來,只是鞋上和兩腿之間有點潮溼。一股有點酸的氣味從裙子底下升起,計程車司機肯定聞不見,因為他的除臭劑把什麼都蓋住了。司機不指望乘客感受到他開車渾身汗臭的辛勞,而他肯定也感覺不到乘客的酸味。車廂裡邊暖和又十分乾燥。暖氣停了,那只是對付寒冷的夜晚的。窗外燈光閃過。第二區舊建築物沒完沒了的深色積木型樓群沒有燈光,像是遲鈍地睡著了。車子駛過多瑙河上的橋。從冷漠、虧損的小客棧裡邊躍出來的醉鬼跳起來,打成一團。蒙著頭巾的老婦人一天中最後一次牽著狗出來遛,盼著能不能碰到也牽著狗的寡居老頭。車載著埃裡卡飛快地從這一切景物旁駛過。一根繩子上拴著一隻橡皮鼠,一隻大貓撲過去玩。

一群摩托車。姑娘穿著與頭上真正的朋克髮型相配的緊身牛仔衣,但是她們的頭髮卻總是立不住,一再倒下來。頭上抹油也不行,頭髮一再絕望地貼回到頭皮上。姑娘們坐到摩托車手身後的座位上,呼嘯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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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文的烏拉尼婭女神希臘神話中司天文的繆斯。她的形象是一個手持天文儀的少女。把一群好學求知、剛聽完報告的人放了出來。他們像一群羊似的聚集在報告人周圍,擠在一起,想知道更多關於銀河系的事,雖然剛剛聽完應該聽的一切。埃裡卡回憶起她在這兒穿著鏤空針腳鉤織的衣衫,在感興趣的人們面前作關於李斯特和被誤認為是他的作品的報告的情景。當時她就說了,貝多芬的奏鳴曲,不論晚期,或是像這樣早期的,都有一種多義性,使得人們不得不刨根問底:奏鳴曲這個有爭議的詞,究竟是什麼意思?也許貝多芬如此定名的根本不再是嚴格意義上的奏鳴曲。現在必須在曲子中發現新的規則,在這個如此富於戲劇性的音樂形式中,常常有形式的感情從中流露出來。而貝多芬不是這樣,因為在這裡,形式和感情並存,感情使形式注意它的缺陷,反過來也一樣。

外邊漸漸亮了,因為接近內城,那裡的燈火設施大方得多,為了讓遊人容易找到回家的路。音樂會結束了。實際上就是說,時間已經晚得讓科胡特太太在她的住房周圍大發雷霆。她往常習慣於不是先去睡覺,而是要等到女兒完全安全回到家中才放心。她會喊叫,會表現出可怕的嫉妒,要好長時間才能平靜下來。埃裡卡為此得做出好多專門的討好表示。自今天晚上開始,事情肯定是這樣了:母親自我犧牲,孩子卻從不犧牲一秒她自己的自由時間!母親怎麼睡得著啊,因為她必定擔心,只要女兒一上到床的另一邊,她立即就會醒來。現在母親在時鐘尖利的目光下,像一匹狼一樣,快速穿過房間,在女兒的屋子停下腳步。那裡既沒有獨立的床,也沒有獨立的鑰匙。她開啟箱子,情緒極壞,毫無目的地把買來的衣服四處亂扔,這與薄薄的軟料子和保養指南完全不符合。女兒明早就必須在去音樂學院之前先把這些東西搬出去。這些衣服對母親來說是自私自利和固執的證據。女兒的自私自利還在於,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了,母親還是單獨一人。她不能忍受。電視節目結束以後,再沒有能和她談話的物件。現在還插播著一個她不想看的午夜談話節目,因為在孩子沒有被罵得狗血噴頭之前,她不能在這兒睡著。她想保持清醒,母親。母親用牙咬一件音樂會禮服,在衣服的皺褶裡還留著有朝一日躋身於鋼琴演奏的歐洲頂尖明星之列的希望。衣服是當年她和埃裡卡瘋了的爸爸從牙縫裡省下來的。現在這張嘴惡狠狠地咬著衣服。當時還不如讓小搗蛋死掉,也比讓她像其他人一樣穿著塔夫綢裙和白上衣登臺好。那時人們還把這看成一種投資,再說當時女鋼琴師看起來也很可愛。現在全完了。母親用她的便鞋踩衣服,鞋跟和地板一樣乾淨,對衣服沒有什麼妨害,再說鞋跟也太軟,最終衣服只是看起來有點皺。於是母親操起一把廚房剪刀,給這位郊區半瞎的女裁縫的作品加上最後一道活。那個裁縫在縫這件衣服前,至少有十年沒看過時裝雜誌了,因此衣服本來也不太好。這件式樣新穎的衣服從中間被剪開,成了一條條布料,如今埃裡卡如果有勇氣穿上它的話,也許更能顯身條。母親在剪碎衣